郑容田远远的扫了一眼，高声大喝，“李林率队保护太子！其余人杀上去！”</p>
“是！”应答声响彻天地，人马立刻兵分两路，一路冲向宫泽昊，在外围保护，一路冲向卓尔赫，加入战局。</p>
李林率领四五十人护在宫泽昊周围，形成无死角防护。</p>
宫泽昊这才停下身形，扶着于丹青就地坐下，拧着剑眉，低头看她，“可还撑得住？”</p>
于丹青双眼无力的闭着，点了点头，咬牙说道，“这点痛，不算什么。”</p>
比起她当初身中七绝香，硬扛着，那种从内腑里侵袭出来的疼痛，这箭伤，的确不算什么。只是，或许失血过多太过虚弱，也或许被他转得头晕，浑身无力罢了。</p>
她努力掀开眼帘，眼带乞求，看向宫泽昊，“太子，可否拜托你，帮个忙？”</p>
宫泽昊眸色一暗，不容置喙的开口说道，“先给你止血，包扎伤口。”</p>
于丹青仔细看着他，微叹一声，闭眼点头，“好。谢谢。”</p>
宫泽昊轻扯嘴角，握紧她臂膀，声音低沉，道，“我要拔箭了，箭上有倒刺，很疼，你忍着点。”</p>
于丹青轻轻颔首。</p>
宫泽昊右手伸向那箭身，拳头反复握紧又松开。这本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他在战场上见过，甚至经手的伤员比她严重得多，他帮着清理伤口时也不曾皱过一下眉头，此刻，他却觉得眼前的伤口重逾万斤，他竟是有些不敢接手。</p>
他在害怕。害怕见到拔出箭尖时她鲜血喷涌的样子。</p>
半晌不见他拔箭，反倒察觉到他握着她手臂的手正在微微战栗，于丹青心下疑惑，想睁眼看他。心头咯噔一下，渐渐恍然，遂紧紧闭着眼，扯出一笑，玩笑般说道，“太子不会是晕血吧？可用换其他人来帮我拔？”</p>
宫泽昊视线从那伤口移到她毫无血色，冷汗直流的小脸，盯着看了几瞬，紧紧抿着薄唇，放开她，冷沉道，“不必。”</p>
话落，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玉，又在自己白色中衣下摆撕扯下一大块干净柔软的布料，折叠成条，放在身前备用。然后双手捏住箭身周围的衣料，轻轻一扯，露出她鲜红黏腻的一圈肌肤，尔后，一手握住她手臂，一手握着那小半截木柄，用力往外一拔。</p>
登时，血肉翻飞。</p>
“啊！”于丹青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冷不丁的剧痛疼得尖叫出声，倏地张大嘴急促喘息，眼泪大颗大颗涌出眼眶。</p>
这痛，比中箭时，剧烈太多，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扯碎，密密麻麻的刺痛钻进骨血之中。</p>
宫泽昊眯了眯眼角，丢开那带着白骨碎片和鲜红血肉的箭尖，迅速拔开塞，从玉里洒了些白色粉末在她伤口上，药一洒上，她便再次发出凄厉崩溃的尖叫声，边叫，边用力挥甩胳膊，似乎想甩掉那股痛意。</p>
“别动！马上包扎。”宫泽昊用力握住她肩膀，将她紧紧禁锢住，紧绷着声音喝道。</p>
于丹青哭着摇头，“疼！啊——”</p>
“疼也得忍着！”宫泽昊的声音冰冷刺骨。</p>
于丹青透过满是水珠的眼睛，眼神涣散的看了他一下，突地尖叫一声，一抬手，握紧拳头塞进了嘴里，霎时，数溜鲜血便顺着她牙齿和拳头交接处淌了下来，流过白嫩的手背，滴在她浅蓝色裙身上。</p>
宫泽昊深吸一口气，迅速用布条给她包扎上，动作熟练的打了个结，扶着她双肩，脱力说道，“好了。”</p>
于丹青身体一瘫，从嘴里扯出血淋淋的拳头，蜷缩着身子躺到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间或发出刺人心神的闷哼声。</p>
宫泽昊面色灰白的盯着她看了一阵，收拾好玉，放回怀中，起身俯视着她，道，“我去前面，看楚兄到了没。你，随我一起，还是让丫鬟来陪着？”</p>
于丹青睫毛急促的扑闪了几次，虚弱的摇了摇头，轻浅吐出几字，“路上，小心。”</p>
宫泽昊“嗯”了一声，不再看她，走出李林等人的保护圈，朝对面看去。马匹早已逃得不见踪影，仅有的数十匹安静的侧躺在地上。弓箭手早已弃弓，遍地尸体，多为坦格部落之人。瞧这情形，很快便能结束对战。</p>
他粗扫一眼交手的人，没见着那丫头，扬声喊道，“小丫头！”</p>
无人应声。</p>
宫泽昊抬了抬眉，视线往地上扫去，一抹碧色闯入眼帘，他定睛一看，看那身段是个女子，头不知所踪，手里还握着一截染血的白色缎带。</p>
他记得，于丹青身边那丫头是穿的一身碧色衣衫，抵挡流箭时手上拿的也是白色缎带。</p>
宫泽昊面色一顿。就那么僵着站在原地，视线在活着的人身上梭巡。姜桑还在，后背染血；她带来的那四个男子还在，脸上溅满鲜血，手臂和肩背轻微受伤，五人挥剑动作皆是迅猛流畅，他站在这里都能感受到他们满身的冲天杀气。</p>
少时，坦格部落的人已经所剩无几，直至，最后一个身着游牧服装的高大男人轰然倒下。</p>
天色已晚，灰中透红的霞光散布在天边，给这片白蒙蒙的天幕缀上唯一的亮色。</p>
宫泽昊沉声吩咐，“郑将军，带领所有将士，归队。”</p>
郑容田提着滴着血珠的长剑，高声应是。一扫众人，举剑沉喝，“带兄弟们回家！”</p>
除了苍野，所有人都在尸体堆中找寻昌盛将士，将一具具尸体抬到宫泽昊面前。</p>
宫泽昊沉目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年轻脸庞，俊秀的眉眼，爬满狠绝和纠结。这些人，都是跟了他许久的忠心部下，随他上过西延战场，打过镇南王，曾经那么意气风发，肝胆热血，不曾想，会在这趟战马采买中丧生，客死他乡。</p>
苍野握紧剑柄，迈着沉重的脚步，跨越满地尸体，来到那碧色衣衫旁。冷厉的眸子对着那脖颈上的缺口看了许久，眸色暗流涌动，突然抬剑，俯身，一剑斩下旁边一名坦格部落人的头项。</p>
“啊！”他蓦地低喝一声，如同着魔一般，猩红着眼角，接连砍下十余具坦格部落尸体的头颅。</p>
“苍野！”苍穹停下手里的活计，大步走到他跟前，紧紧握住他持剑的手腕，冷硬开口，“别浪费体力！找出阿兰的头，回主子身边歇着。”</p>
苍野一掌拍开他，深吸几口气后，收剑，在附近找寻阿兰的头颅。很快找到，抱起那颗秀气的头颅，将上面沾裹着的粘稠灰烬细心抹去，眼中浮起一层水汽，透过雾蒙蒙的水汽看了她许久，一收臂紧紧抱在身侧，然后单手抄起她腰，就像先前揽着她穿过蛇群一般夹抱着她，一步一顿的朝于丹青那走去。</p>
苍穹用力吐出一口气，继续搬昌盛将士的尸体。</p>
“哒哒哒——”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p>
众人神色一凛，抬眼看去。</p>
是昌盛朝的人。</p>
校尉甄涛率领一众人马奔到宫泽昊前方，看了眼现场，在那堆尸体前对宫泽昊跪下，沉声道，“太子，属下救驾来迟，请太子降罪！”</p>
宫泽昊一扫他身后之人，冷声问道，“出了何事？伤亡几何？”</p>
甄涛面色冷凝，应道，“坦格木率部来袭，郑将军带人来此，属下等被坦格木拖住，这才厮杀出来。”顿了顿，又道，“伤亡，伤者还未统计，亡者，二十七。”</p>
宫泽昊点了点头。</p>
郑容田来到他身边，沉声禀报，“太子，清点完毕，共计五十八人牺牲。”</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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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他爹病了，输液in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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