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人告辞,家丁在人群中隔出一条通道,护送她往外走。</p>
陈大人大手一挥,几名衙役上前,将尸体抬起往府衙大门走去。</p>
围观百姓见当事人已走,唏嘘几声,也纷纷散去。</p>
师爷和陈大人走在最后,跨进衙门后,小声问道,“大人,此案就这么结了?”</p>
陈大人淡淡道,“不然呢?留作一桩无头悬案?”</p>
师爷摇头,斟酌着道,“属下觉得,此事疑点颇多,也甚为明显,就此结案恐怕经不起考证。”</p>
陈大人侧首看了他一眼,神色莫辨,“堂堂一朝丞相被害,上头只此一次严令彻查,便不再过问后续进展,你以为,谁会来考证?”轻笑一下,又道,“陈姨娘当日的指证也好,丫鬟秋水时隔多日的证词也罢,不过都是于府对外的说辞,事实真相如何,谁能探究。一府主母外加一个陈姨娘身边的丫头,总比陈姨娘一个小妾有说服力,她说是,那便只能是。”</p>
师爷想了想,颔首应是。</p>
中午,于彦修从书院回府,来静雅院陪于夫人和于香媛共用午餐。</p>
静雅院饭厅不大,三人坐在桌前却觉空落异常,谁也没有开口,气氛无端端的便凝重起来。</p>
于香媛文静的垂眸吃菜,菜进嘴里却如同含了一嘴蜡块,委实难以下咽。</p>
昔日热闹辉煌的于府,如今,已然萧条破败。</p>
于府三子四女,如今只剩一子两女,连那一向闹腾的柳姨娘,也彻底沉寂下来,跟她娘亲一样,形同空气。至于张氏,整日关在春荣居,跟活死人祖母并无二致。似乎整个于府,就剩眼前的夫人还有点声息,却也是犹如老牛拉大车,力有不逮,苦苦强撑罢了。</p>
“母亲,女儿想随二哥去北境,也学着经商。”于香媛放下碗筷,心平气和的对于夫人说道。</p>
于夫人眉头轻皱,“你一个小女娃,眼看就要及笄了,不留在京城相看夫君,去北境学什么经商?”</p>
于香媛道,“女儿以前年幼无知,只会胡搅蛮缠给家里添堵,幸得母亲悉心教诲,如今也能处理简单的庶务,能看一般的账本,学段时间,应该能够帮二哥打打下手。眼下,家里的孩子就剩二哥和我,既然母亲打算让于府从商,女儿自然该尽一分力。于府是二哥的,等二哥不再需要我时,我再议亲不迟。再说,成亲至少也得三年之后,不是吗?”说罢,冲于彦修笑了笑,“二哥聪慧机敏,相信很快就不想我在旁边碍手碍脚了,权当让我练练手,可好?”</p>
于彦修抬了抬眉,“此去北境,路途遥远,我或许会星夜兼程,只要你能吃得下这苦,二哥自然没有意见。”</p>
于香媛失笑,眉眼间开朗许多,“你我兄妹,同样娇生惯养长大,你都能吃这苦,我又如何不能?”</p>
于彦修含笑点头,“那行,明日辰时,府门集合。”</p>
于夫人无奈的看看他俩,将碗筷一下放到桌上,好气又好笑,“看你们说得热乎的,我同意了吗?”</p>
于香媛歪头甜笑,“母亲难道没同意?”</p>
于夫人叹了一声,眸色暗沉下来,这丫头的转变,她最是清楚。虽是端庄温婉许多,却也卑微不少,于府子女连番丧失,兴许让她更加敏感,说话间更加小心谨慎了。</p>
抬手触了触她白嫩的脸颊,柔声道,“媛儿,我膝下无女,你在我身边教养的这段时间,早已将你视作自己的亲闺女。今后,‘于府是二哥的’这样的话,就别再说了。你记住,于府,也是你的。”</p>
于香媛笑容微顿,眼中漾起些末星光,点点头,“是,女儿知道了。”</p>
于府有子,她总归得出嫁,于府怎么可能是她的?</p>
不过,夫人能说出这番话,她已知足。</p>
于夫人笑笑,给于香媛和于彦修各夹了一筷子菜,“快吃吧。吃完各自回去收拾收拾,早些出发,尽快归来。”</p>
午后,于文正身亡的原因,已如燎原之火,迅猛的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并朝京城之外快速传出。</p>
很快,便有几条言论铺天盖地的充斥坊间,为百姓津津乐道,皆言北境王是被二皇子冤枉的。</p>
楚云哲收到通报后,脸黑如炭,略一沉吟,来到一间小茶舍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的听着众人议论。</p>
“听说,北境王是被冤枉的,而始作俑者应该就是二皇子。因为,人家北境王远在千里之外,而于素素是在家庙期间跟二皇子有了首尾,很显然,是二皇子主动勾搭的于素素,他为什么要勾搭她,又为什么要怂恿她毒杀自己亲爹,然后嫁祸给北境王?啧,这事儿,可真耐人寻味。”</p>
“应该不是二皇子。二皇子身份尊贵,怎么可能去于府家庙勾搭良家女子。许是二皇子身边的人,想帮他拉拢于丞相,顺便抹黑北境王,帮他出口气,毕竟,二皇子倾慕北境王妃,可不是什么秘密。结果,不知为何,搞砸了。”</p>
“二皇子身边的人可都是精明能干之人,怎么可能留下这等愚蠢的纰漏?白白的给二皇子抹黑。”</p>
“兴许,是新来的人吧,急功近利,贪功,求表现。”</p>
“新来的?谁啊?”</p>
“谁知道呢。你这话该去问二皇子才是。哈哈!”</p>
“去你的!”</p>
“哈哈!”</p>
楚云哲眸光一动,起身,大步出了茶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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