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吴培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不配作你的兄弟。”凉薄的笑了笑,站起来,大步走到案台前,给唐若男上了香,一撩袍跪在冰冷的青石地砖上,神色肃穆的拜了三拜,沉声道,“嫂夫人,吴某对不起你。若非吴某贪杯,硬邀程兄小酌,你定不会遭此横祸。今日,吴某对着你的牌位起誓,吴某有生之年,定会尽我所能,护令公子安平,若有违背,愿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p>
话落,看也不看屋内人一眼,起身,大步走了出去。</p>
程韫用力一闭眼,精疲力尽般跌坐回蒲团上,短促浓沉的叹了一声。</p>
吴培的反应,几乎与他预料的别无二致,十几年的知己,不是白当的。</p>
“表姐夫,可否借一步说话?”</p>
于丹青打量着他的神色,问道。</p>
程韫点了下头,领着她出到空旷的连廊上,双臂撑在石栏杆上,望着院落中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道,“娘娘请说。”</p>
于丹青站到他旁边,微眯着眼也看向那棵梧桐树,轻声道,“吴培并没说谎,对吗?所谓休沐叙旧,醉酒长睡,急传回城,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实。只是,事后他才知道,自己被人设计利用了,而那人,正是他的亲二姐吴芮。”</p>
程韫“嗯”了一声,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当是如此。吴培此人——”停顿良久,突然冷笑,“也罢,护短不过是人之本性。他平素也算重情重义之人,若是早前有所察觉,定然不会助纣为虐。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为护亲人,他也必定不会配合我们追查取证。”</p>
于丹青点点头,“有表姐夫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p>
程韫侧身看她,“娘娘此言何意?”</p>
于丹青抬手一指那梧桐,缓缓说道,“忠义候府看似枝繁叶茂,盘根错节,实则就像这冬日的乔木,风光已逝,正在经受寒风的洗礼,能否迎来下一个春夏的繁盛,犹未可知。吴培维护吴芮,自是因为亲情,但也不排除因为吴芮是吴府一门的倚仗,说到底,他也是为了忠义候府。倘若,四皇子夫妇,或者忠义候府出了更为严峻的问题,他又会如何选择?”</p>
“更为严峻的问题?”程韫皱眉,眸光一动,道,“那何不将其一举拿下?”</p>
于丹青轻轻笑了笑,眼中有斑驳的光影在晃动,收回视线,转身回了灵堂。</p>
这日午后,暖白的阳光洋洋洒洒的普照在北境雪地上,北境王府主院也如前几日一般,冷冷清清,下人大都回了下人房歇息,居室里只有阿竹和沉香。</p>
“唉!”沉香叹了一声,趴到圆桌上,双手捧着脸颊,耷拉着眼道,“好无趣啊。娘娘走后,我们全都成了摆设,整日闲得人都发霉了。”</p>
阿竹规规矩矩的站在她旁边,时不时看看窗户,听听屋顶,闻言,微微一笑,“你不是在给小主子做衣裳吗?我看你做得挺欢快的。”</p>
沉香又叹了一声,“我和嬷嬷做的,都够小主子穿到半岁了,还不知道他半岁后个头儿多大呢。成天光做光做,也没不知娘娘什么时候回来,就怕到时候衣裳都过时了。怪没劲儿的。”</p>
阿竹点点头,“那就不做衣裳,做做玩偶之类。我记得小时候,很多孩子都爱玩布老虎,绣花球什么的。”</p>
“布老虎?”沉香眼珠一亮,“对呀!我们去看看老虎吧!”</p>
阿竹皱了皱眉,“可是——”</p>
“哎呀!可是啥呀。”沉香一下站了起来,“这屋子守备都这么松懈了,他们还没找上门来,依我看,八成是知道屋里有隐卫,不会进屋的了。说不定,我们出去晃晃,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就上钩了。”</p>
“可——”阿竹还是觉得不放心。</p>
“好阿竹,你就陪我去吧!”沉香拽着她胳膊就往外走,“要是他们真打算在路上动手,我自己可应付不了。再说,我一个人去,也不成体统啊,是吧?走啦走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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