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影扬手挥了挥，笑着退到旁边。</p>
顿时，数十支箭矢在空中激烈对撞，大多折断坠入雪面，极少数利箭夹裹着磅礴之力继续射向敌人。</p>
“噗！”楚云帆突然听到身前响起一道利器穿破皮肉的破裂声，低头看去，正前方一名弓箭手摇晃着身体朝地上栽去，在他倒下的瞬间，楚云帆看到他肩膀上插了一支寒光闪闪的翎羽箭，箭伤周围的黑衣一片濡湿，箭尾刻有一个图腾，还没看清那图腾是何物，眼前便被另一名侍卫挡住，楚云帆皱了皱眉，收回视线。</p>
厮杀还在继续，冰寒的空气中充满血腥味，苍茫的雪地染上了艳红和浓黑——</p>
浓黑？</p>
楚云帆眼皮倏地一掀，瞪眼看着地上的侍卫，所有人身边的白雪上都有或大或小的黑色斑块，而自己面前的弓箭手已经所剩无几！</p>
“风影门，果真是见不得光的老鼠洞！手段如此下作，与那宵小之徒有何不同！”眼见一名侍卫手臂上中了一箭，立马倒地，楚云帆眼里顿时闪着嗜血的光芒，惊怒之余，厉声责问。</p>
“哈哈！”风影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玉树临风的站着，用长剑隔空点了点楚云帆，笑道，“若说见不得光，在殿下面前，风某可是甘拜下风。至于这手段下作与否，呵呵，无所谓。我们娘娘有句话说得好——”长剑指过一地的黑衣尸体，纵声大笑，“总归是杀人，一击毙命多好。于己，一劳永逸永绝后患，于敌，少遭罪早超生。”冲楚云帆挑眼一笑，“简直两全其美，您说是吧？”</p>
楚云帆突然感觉喉咙一阵腥甜，用力吞咽好几下也没能咽下那浓郁的气味，终于，“呃”的一声，一股鲜红的液体从他嘴角溢了出来，顺着下巴一直滴在墨蓝色衣襟上。</p>
风影“啧”了一声，唏嘘道，“我没看错吧？你气得吐血了？”摇头晃脑的叹了叹，“就你这么点气量，还敢干那么多缺德事？想当初，你想掳走娘娘破坏主子婚礼的时候，可有想过，你若奸计得逞，主子和娘娘该有多气？你利用幼子给娘娘下毒时，可有想过，她在子嗣上遭了多少罪？若非发现及时，她真失了做母亲的权利，他们又该有多气？说起来，女子无法做母亲，与男子无法做男人相比，前者伤害似乎更大。还有，你大老远跑来北境，意图送主子上黄泉，可知主子有多气？你利用老虎伤害无辜女子时，可有想过她和亲友有多气？”</p>
说着，摆了摆手，“你不知。不知良心为何物，不知自己的斤两，不知主子对你的宽恕，他一次次给你机会，你却一次次将自己逼上死路。行吧，你既然这么想死，神也阻止不了，那就去吧。”</p>
“保护主子！”前方，子言正与灰衣人交手，闻言立马扬声大呼。</p>
“不必。”楚云帆沉声道，看着自己仅剩的三名侍卫，抬起手背用力抹掉嘴角残存的血迹，蓦地拔剑，纵马朝风影奔去。</p>
弓箭手立马搭箭，对准楚云帆。</p>
风影略一扬手，把剑背在身后，从旁边一人手里抓过大弯刀，踏着雪花迎了上去。</p>
楚云帆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睥睨他，轻蔑说道，“有胆刺杀本王，却没胆用自己的兵器。”</p>
风影勾了勾唇，“你眼瞎脑笨，爷不跟你计较。”</p>
话落，红影已经闪至精壮的战马跟前，弯刀迎面劈向马腿。战马扬蹄，人立长鸣，堪堪躲过一击，背上主人一跃而下，与红影厮杀缠斗。</p>
楚云帆哪是风影的对手，何况此刻怒急攻心，方寸大乱，约莫半盏茶后，他已身中数刀，血染蓝袍，身体摇摇欲坠，奋力将长剑插入雪地才勉强稳住身形。</p>
风影退开几步，环顾四周，楚云帆的黑衣侍卫已经尽数倒地，灰衣人列队站好，有七八名负伤，其余人皆是安然。他笑了笑，冷眼看他，“风爷放你一条生路。”</p>
说罢，随手把大刀丢到楚云帆面前，大手一挥，率领一众灰衣人朝着沙丘扬长而去。少顷，沙丘后便传来纷沓的马蹄声，数十人马绕出沙丘，回到官道上，朝北境城方向策马疾行。</p>
飒飒雪风中，楚云帆面色青紫，双眼血红，抿紧嘴唇瞪着那抹嚣张的艳红，直到它化作一个小红点，再也看不见，他才喷出一大口浓血，轰然倒地。眼神涣散的盯着旁边尸体，朦朦胧胧中看见此人正是子岩。子岩小臂上斜插着一根箭矢，箭尾近在咫尺，一个狼头图腾赫然印入眼睑。</p>
楚云帆蓦地瞪大了双眼，盯着那个图腾喃喃念道，“北凉，狼图腾，楚云逸，勾结外——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楚云帆头一偏，凸着眼珠子死死瞪着那图腾，口鼻间再无温热的白气呼出。</p>
大雪纷扬，不多时便将一地的尸首湮没，宽广的官道上，只能看见数十处略略拱起的小雪丘。</p>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一对衣着朴素的中年夫妇推着板车从远处走来，沿途扫雪清路。扫至雪丘处时，两人突地扔掉铁铲笤帚，惊骇大叫。</p>
男人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扶住瑟瑟发抖的女人，惊惶的四下张望，只见满地松软的积雪，除了这些雪丘，不见半点异常。</p>
“老婆子！报报，报官！”男人结巴着道，拉着女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就朝板车跑去。</p>
浓沉的寒夜覆盖北境城，北境王府威严的大门突然响起阵阵急促的拍打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分外惊心。</p>
高耸的围墙内，一名带刀门卫沉声训斥，“王府重地，休得放肆！”</p>
赵知府双手抓紧硕大的铜环，面色苍白的急声说道，“我是赵志远，请开门！大事不好了，十万火急，我要见王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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