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蒙面黑衣人倒背着双手站在院中,抬头看着天上的残月出神,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他的手中正握紧了刚刚飞回来的那四柄长刀,就像是一个勇猛的武士。
他的左右脚下分别躺着四个黑衣人,八个人一动都不动。死人,是绝对不会动的。
刀爷纵横江湖四十年,位列江湖三爷之一,武功自然不弱,就算是刚刚分心于刀清风的婚事,但是这个黑衣人到的院中自己却还是没有一丝觉察,足见此人内功及轻功真的是到了登峰造极深不可测的地步。
他甚感惊诧,更加不知道黑衣人前来自己庄院的目的。地上趴着的八个人为何又是一动未动,莫非全部都已经惨遭屠戮,八个人和这黑衣人又是什么关系。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刀爷已经暗自运气于掌间,随时接受一场恶战。
刀清风也已经打开了门,短刀在手站在门前。秋紫衣搀扶着鬼马刀站在刀清风身旁,看着黑衣人。秋紫衣也抽剑在手,三岔口客栈和剑道人对剑时已经断成了两截,就像是一柄匕首,有剑在,毕竟还是可以给自己壮胆。
刀爷开口道:“你们三个回屋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他的话音很是严厉,让人无法抗拒。刀爷知道黑衣人武功深不可测,他们三个人前来也只能是送死,他绝对不会让后生晚辈冒险。
更何况,鬼马刀和秋紫衣是神爷的徒弟,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在自己的地方受了损伤,那样他以后无法面对神爷。
刀清风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心内也是一惊,听得刀爷话语,她也知道此人武功绝对不在爹爹之下,但是她却又担心爹爹会出事,因此不肯回屋。鬼马刀心已经麻木,他更加不想躲在屋中当一个胆小鬼,毕竟神爷和刀爷私交甚好,自己又怎能坐视不理。更何况刀清风也还是站立在门前。秋紫衣想拉鬼马刀回屋,但是却也拉扯不动,索性自己也留在这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黑衣人看着随时会被遮掩的残月,却不想口中念出如此一首凄美的诗句。
刀清风自然知道这首辞乃是宋朝大文学家苏东坡的一首《水调歌头》,她也随即念出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黑衣人并不是来谈诗论道的,他两手一整,手中四柄带柄长刀旋转起来就像是一个飞盘夹着寒风飞向刀爷。刀爷早就暗中运气,挥出一掌,四柄长刀便被这掌力震得粉碎。
黑衣人转头看着刀爷,他蒙着面,只露一双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深邃看不到底,但是清亮的却又像两潭清泉。
只听得他压低声音开口道:“刀爷果然不愧是江湖三爷之一,内功果然精湛。今日能得见刀爷神功,果然佩服之至。”黑衣人声音沙哑。刀爷听他言语,知道他乃是故意让自己声音变得沙哑,从而掩饰自己原来的声音,避免让他人听音辨认。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是今天的马屁却拍在了马蹄上。
刀爷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说些奉承话来讨好他,他冷哼一声,道:“江湖三爷的名头不过就是虚名而已,老夫今天却丢人的很,你到我院中,老夫却未曾觉察,真是惭愧至极。你既然已经知道老夫名号,但是老夫却还不知道阁下名讳。更是不知,带着这些许的刀枪兵刃到我这破旧小庄院有什么事情?”
黑衣人也是冷笑道:“整个辽东,若论武功,想必刀爷绝对可以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刀法更是可以说是冠绝天下。我听说,就算是剑神雪鹰子也不一定能够胜得了你手上那柄短刀。”
黑衣人冷眼看一下刀清风手中的短刀,那是刀爷年轻时纵横武林的兵刃。随着年纪的增长,刀爷的武功已经炉火纯青,人和刀早已经融为一体。如今又名列江湖十五大高手之一,仅凭这“刀爷”两个字就可以行走江湖。他早已经将兵刃交给了女儿,自己早已经有二十年都未曾动过那柄短刀了。
刀爷却道:“行走江湖并不是靠什么神兵利器,而是靠自己武功修为。若是行为不端,纵有神兵在手,又岂能称雄于武林呢?”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你不是私塾中的老夫子,我也不是摇头晃脑来听你讲解四书五经的童子。你更不用讲这些许没有用的大道理。今天,我就是来找你比划两下,那么啰里吧嗦的做什么?”
刀爷却叹息一声,双目凝神看着院中的黑衣人,心底却总有一种似曾相识得感觉。
只听得黑衣人开口道:“你也算江湖一代宗师,莫非也如此胆小害怕了,莫非你怕输与我,折了你的名声不成。”一句话正中刀爷下怀,刀爷确实已经感觉到了这种压力,自己位列江湖十五大高手之一,雪鹰子隐退天山,疯癫二老疯疯癫癫的整天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神爷早已经废掉了两条腿,四菩萨都已经皈依我佛,遁入空门,福禄寿喜财五星只剩下南仙翁在昆仑。
十五大高手中,只有自己和海爷还行走江湖之上。今日若是赢下这黑衣人,倒也罢了,若是输掉,那么几十年的名声就毁于一旦。更何况,海爷还在自己庄院,神爷的两个徒弟也在,自己确实不知如何是好。
刀清风手持短刀向前跨一步,道:“既然你想见识一下我们刀家的刀法,那么我就替我爹爹来出战。”刀爷脸上微微一笑,女儿刀法确实得到自己真传,若论武功也可算是江湖上高手。几年来跟着自己闯荡江湖,但是毕竟年纪尚轻,经验未足。
更何况,与这黑衣人对决,并不是刀剑的一招一式,而是比拼内力修为。刀清风虽然刀法已算精熟,但是内力修为却与这黑衣人相差甚多。即便是自己出手,也并没有十足把握能够取胜。
刀爷脸色又是一沉,道:“我让你们进屋,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呢?就算是我都没有把握能否战胜他,恐怕你们未必能够接得住他三招。”刀清风道:“爹爹,你为何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鬼马刀向前一步拉一下刀清风的衣襟,摇摇头,轻声道:“黑衣人既然敢独自一人到这里叫阵,绝非泛泛之辈。我们虽然不至于怕他什么,但是我们毕竟还是要冷静,不可意气用事。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插手。若是贸然出手,有可能会成为累赘负担,还要刀爷替你我担心。”
刀爷看一眼鬼马刀,知道他也是担心自己。但是刀清风见到自己爹爹面对强敌,自己又怎能退缩呢。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若是在危险面前退缩,又有何面目去见刀家的列祖列宗呢?
黑衣人也是一笑,道:“鬼马刀?没有想到神爷的徒弟心思还算是缜密,头脑还算是清醒。但是脾气太急,竟然能够出手折断神爷亲手栽种的松树,不知道神爷应该是喜还是愁呢?倘若是能够收起戾气,江湖上多走几年,也绝对能称雄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