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鹰子,神龙子和鱼鹞子也都是聚精会神的听着海爷讲述那天发生的事情。
海爷接续道:“当我走近看去,却见的山林深处有不少山乡猎户都围在一处,指指点点。人群中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美丽少妇,在她身旁还有一个缠着一块破衣服,刚刚出世的孩童。孩童身体冻得已经发紫,哇哇大哭。我记得很是清楚,那位少妇身体单薄,但是一双眼睛流出却是母亲的慈爱,似乎是早已经忘记了悄然来临的死亡。”
海爷又是一阵长叹,心中似乎又有难言之隐,看着远处,接着道:“妇人脸上还有被抓伤的痕迹,衣衫残破不整,下体留下大量血迹,像是被人欺负过一样。”神龙子听到此处,心底却暗骂道:“是什么样的一个恶人,如此没有人性,竟然会对一个有孕在身的妇人如此?”
只听得海爷接着道:“孩童脐带当时都没有剪断。那一幕,到今天想来,依然不免让人悸动。但是她的手上却紧紧的抓着一块藏青色丝绸,那是一块衣衫的衣角。我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鱼鹰子听后,身体不断颤抖,抓紧海爷,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把事情讲清楚……”鱼鹰子又转身对身旁的人道:“去将夫人的画像拿来。”络腮胡子的汉子转身走进船舱。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他便拿着一幅字画走上船,交到了鱼鹰子手里。
鱼鹰子将画轻轻展开,画的赫然呈现的是一副仕女图,图中女子美丽动人,令人见过就永远都不会忘记。鱼鹰子急切问道:“你那日见到的女子是不是这个人?是不是?”
海爷心中一惊,迷惑的双眼看着鱼鹰子,转而看向那幅画,心底却是一惊,不禁后退两步,手指画像,道:“不错,那日我见的女子就是画中之人。她,她,她就是你的夫人?”
海爷称雄江湖,见过多少大世面,但是见到此事,说话都已经开始结巴。鱼鹰子哈哈一笑,他的笑却比哭更难看,他的脸更加扭曲。
所有人都知道他心中承受的痛苦,似乎都在这一刻完全释放了。
鱼鹰子一把抓住鱼鹞子的肩膀,仔细端详着。他忽然又对海爷道:“后来如何了?你快些告诉我?我的夫人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情绪已经很是激动。鱼鹞子一双无比疑惑的眼睛看着海爷,似乎并不能够相信海爷说的话。但是这一切绝对都是事实。
站在自己面前的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鱼鹰子竟然就是自己的父亲。
鱼鹞子哽咽一下,眼中似乎已经有了泪。他希望师父能够将母亲的事情讲下去,却又不敢不忍听下去。
神龙子躺在甲板上,抬头看着星空,听海爷讲完。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龙啸天。也许,天空中最亮的那一颗星星就是自己的父亲吧?
海爷看着鱼鹞子,道:“孩子,二十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向你提起过你的身世,你也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只是不想再回想那一天。你不会怪我吧?”鱼鹞子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他第一次从师父口中讲到自己的身世。听得海爷一句话,摇摇头,道:“你是我师父,是你将我养大的,我不会怪你的。”
此时,两道身影腾空而起,落在大船上。神龙子看去,却是鬼影子和秋紫衣。
鱼鹰子并没有心情去管他们,他只想知道关于自己夫人的一切事情。
鬼影子见到船上气氛比较紧张凝重,一股无名的压力令人有些窒息。他见得神龙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挡在了嘴边,知道安静,也就不便多说话语。
秋紫衣站在鱼鹞子身边,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她没有说话,但是她却分明已经感觉到鱼鹞子在颤抖。
只听的海爷接着道:“我原本想要出手救尊夫人,但是她伤势确实太重。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将要不久于人世。她的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盯着她的孩子。我知道那是她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一件事情。我便对她道:‘你放心,我和这个孩子有缘,我定会将他抚养成人。’尊夫人听后,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我知道她也很放心。但是我却问她道:‘但是我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孩子又该叫什么名字才好呢?’”
鱼鹞子不相信师父所说的话,但是他却又不能不相信。师父独来独往,极少有朋友,但是师父却从来都不说谎。师父口中所讲的是自己的母亲,心中一直挂怀却永远都见不到的母亲。他似乎也能够想象当时的画面,但是他却不愿意想下去。
鱼鹞子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自己还是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母亲就在自己身旁,但是却这样悄然的离开了自己……
海爷又叹一口气,道:“当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尊夫人想要去说什么,也许是因为她身体太过于虚弱,声音极低。我就算是凑到她的嘴边,都听不清楚她要给我讲些什么。我眉头紧皱,却又无计可施。却见的尊夫人用尽最后力气在地上写下了‘鱼鹞子’三个字,便撒手西归了。”
鱼鹰子听后,气急攻心,嘴吐一口鲜血便昏了过去。鱼鹞子出手便将鱼鹰子扶住,他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眼前这个脸面丑陋的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不想去相信,但是却又不能不去相信。
他抬头看着挂在高空中的明月,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在向他微笑。温柔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仿佛就是母亲的抚摸。
冥冥中似乎有着母亲在天之灵的指引,鱼鹞子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八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汉子见到鱼鹰子昏倒,随即将他扶到船舱中的一张大床上,让其歇息。鱼鹞子和秋紫衣也一同跟着踏入船舱。
神龙子见状,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现在,记忆模糊了,母亲在自己脑海中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但是他却永远都无法忘记,母亲送别时那双温柔的眼睛。他也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仿佛母亲在朝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