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愧疚不合时宜却仍是叫她心神不安。 </p>
然而,很久之后,逐安自己来评价这事的时候,只笑着说了一句。 </p>
若是织梦守护别人,那么他来守护着织梦。 </p>
张先生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织梦姑娘,这箭伤虽重,不过箭头取出来就没事了,老夫已经替逐安公子用最好的伤药治疗,包扎好了伤口,虽然不能保证立竿见影,不过老朽许诺,肯定能治好他的。请姑娘再耐心等上一段时间,小公子就能醒过来了,还请你……保重身体。” </p>
别一个还没醒,另一个又倒下去了。 </p>
“嗯,多谢先生宽慰。” </p>
这话说出来后,张先生心里舒坦多了。 </p>
就算织梦方才提着刀的模样再怎么骇人,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个心地仁慈的小姑娘。 </p>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p>
这分心性俨然难能可贵。 </p>
“那老夫就先回去开方子熬药了,等会差人送过来,有劳姑娘替小公子喂药了。” </p>
张先生提着药箱,悄然离去后,帐中才只剩下织梦跟逐安两个人。 </p>
站得太久了,身子不免有些酸倦。 </p>
她缓缓动了动,朝着床边走了两步。 </p>
眼睛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床榻上躺着的逐安。 </p>
“哥哥……” </p>
每次她唤他,就是什么也不说,他也总是耐心的回应。 </p>
得不到回应原来是这么叫人心里发酸的事。 </p>
她轻轻抓起逐安的手,贴在脸颊上,浑身泄了气。 </p>
看到逐安受伤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害怕,那种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像是心脏停滞不动,浑身血液也阻塞不前,整个身子冷得发颤。 </p>
她从来没有见过逐安受这么重的伤,从来没有。 </p>
她的哥哥一直都是强大的,甚至强大到有些虚假,像是一柄剑,从来都是披荆斩棘,一往无前,不知伤痛。 </p>
可是,看到他闭着眼睛躺在她面前,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比想象中还要恐惧万分。 </p>
也才意识到,这个人才是她的命门。 </p>
○ </p>
“姑娘你怎么不吃点东西?要不,我重新给你热热?” </p>
杜骆斌送过来的饭仍是原封不动的摆在桌子上,一口未吃,早就凉透了。 </p>
织梦头也不回,只是背对着他摇了摇头。 </p>
“姑娘,大将军这次回去后,重重罚了大小姐,被降了两级勋职,贬到巡防营去了,也算是秉公处理了,姑娘好歹宽松口气,别再因这事急坏了身子。” </p>
织梦像是根本没听到,或许是听到了也不在意,她根本不在意万昭和会不会受什么罚,就是什么都没罚,她要了道歉也就罢了。 </p>
杜骆斌忍不住皱了皱眉,这都两天了,不吃不喝的枯坐着,这样下去如何能成? </p>
“姑娘,你……” </p>
见织梦仍是充耳未闻,杜骆斌叹了口气,又掀开帘子出去了。 </p>
帐中又静了下来。 </p>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总觉得这段时间太过漫长。 </p>
长到,每一分每一秒,都难熬。 </p>
她重新取了汤药过来,走回床边,在这天光乍现的清晨里,直直对上了一双温柔的眼睛。 </p>
刚醒来还有些沙哑倦怠的嗓音,轻轻唤了一声。 </p>
“阿梦……” </p>
织梦捧着药碗站在床边,氲氤的白色雾气里她的神色有些委屈,像是那天拿着刀指着别人,肃杀骇人的模样,只是一个幻觉。 </p>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逐安的眼睛,觉得心脏好像又始重新跳动,周身的血液也开始重新流动起来。 </p>
像是漂浮许久的情绪终于有了落点。 </p>
积攒在心间的不安与痛苦,终于在这声呼唤里软成了一腔带着酸涩的温柔。 </p>
她的哥哥啊。 </p>
忽然间,泪崩不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