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耀脑中灵光一闪,打断卢大人的婉拒,直接问道:“可是裴彦写给死者的诗作?”
卢大人再次飞快跟师爷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奈地拈胡说道:“既然驸马爷都知道这首诗作的存在,本官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的确如驸马爷所言,裴彦在看过那张他亲手写的读作后,便供认不讳了。
不过还有其他证据,且凶器也的确是衙役们按照裴彦的招认,在静疏园的湖里捞出来的,另外还有一个静疏园上引客的小僮作证,案发前两刻钟左右,见过二人在一处竹林中争执。
那处竹林就在大门与学子们暂时休息的小园子中间,只是前面有几块两人高的奇石遮掩,轻易不会有人发现那片竹林。”
所以不管裴彦为了什么招认,甚至是他有没有招认,以现有的证据都足够给他定罪。
事以至此,明耀纵然对裴彦的印象再好,也不得不相信了他的确是杀人凶手,甚至动机都可以说是顺理成章,因摆脱不掉祖父身居高位的严瑕,铤而走险杀人,这种案子发生过不知多少,明耀最近读书间隙翻看前朝案卷就曾见过多起。
“多谢大人实言相告,贸然登门耽误了大人的时间实在罪过,在下这便告辞了。”明耀起身,向卢大人拱手一礼,神情落寞地转身出了卢府。
回到明晖堂后,明耀径直走到正屋,也不管丫头们还在屋里,一头扑在炕上,抓着欢喜的手喃喃着:“公主,我心里难受,他竟然真的是凶手,他怎么可以是凶手。”
欢喜好气又好笑,先使了个眼睛打发丫头们都退出去,然后把明耀的头抱到腿上枕头,轻轻替他打着扇子,柔声说:“驸马见过卢大人了?他怎么说?”
明耀声音闷闷地把卢府之行说了一遍,依旧不甘心地向欢喜强调:“裴彦的眼神那么清澈,而且他面对严瑕时,明明情真义切,怎么可能是杀害严瑕的凶手呢?”
欢喜沉默了一下,忽然正色说道:“驸马立志当一位推官,就要用事实和证据说话,怎么能以个人喜恶先入为主呢?今日裴彦眼神清正,驸马就认定他是好人,那么他日若有人生得面目丑陋凶恶,是不是驸马就认定那人是坏人了呢?
如果是这样,本宫倒宁愿驸马不去考这个秋闱,也别去当什么推官了,免得办了冤案错案,连累公公官声受损事小,驸马得知真相后,一生心中难安,却又该如何?”
明耀被欢喜训得脸色通红,坐起身来低着头把欢喜的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思量几遍,越想越觉得羞愧和惊心,脸色渐渐又白了。
“公主,我……是我的错。”明耀羞愧地起身站在欢喜面前,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乖乖任欢喜处置。“多亏有公主骂醒我,不然我将来真的铸成大错,怎么对得起那些刀下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