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姝知道,每年的这一天,他总是肃杀的,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他太锋利,有一种涉世已久的尖锐和锋芒。
俩人心照不宣的沿着一条贯穿整个院落的笔直甬道而行,踏过地上斑驳的树影,慢慢走向宅院的深处,举目四望,但见两旁树木葱郁,盆景铺陈,一簇簇奇花异草点缀其间,微风拂过,花树随风摇曳,簌簌作响,隐约的草木清香在空中缓缓地漂浮,和那若有若无的花香混杂在一起,在令人心旷神怡,叹为观止。
可不知怎的却越走越偏僻,越走越破败。
走至破败的庭院,沿着院子中央的直的甬道而行,踏在平整干净的青石板上,但见道旁栽种着各种花木,树影婆娑,花卉鲜艳夺目,绿叶盈盈,苍翠欲滴。
女子打开一房间的门,黑漆漆一片,竟没想到,只见前方有一张供桌,供桌上面点燃着香烛,供奉着瓜果,而供桌的前方则是一排排的木阶,上面摆满了一排排的灵位,布置得庄严肃穆。
沈墨城透过月光,看着一地的灰尘眼神落寞,抬脚走至一灵牌前垂直跪下,抱着头,痛苦的蹲在了地上,眼睛红得不成样子,却透露着十分的恨意,“娘,阿城来看你了,明日我就要出远门了,不能常常来看你。”
“你且再等等,要不了很久,我会一步一步让害死你的那些人从那高高的位置上拉下来,一命偿一命。”少年原本波澜不惊的眼中布满了狠意。
落姝看他一身病态孱弱,面色苍白,听见他的话,轻轻的叹了口气,想要上前安慰,却停住脚步,“主人,娘娘不喜欢你难过。”
落姝瞧少年容貌俊美,透出几分文雅之气,看似温和,实则神色淡漠,给他的俊美平添了三分拒人千里的冷硬,令人难以亲近,还有他不喜人靠近。
沈墨城抬起发红的眼睛,眉下黑色眼眸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他倏尔想起楚锦芊的话,“有过绝望吗?”
在所有人眼里他生下来就是罪,只有利用,尔虞我诈。他似乎都忘记了有过东西叫做绝望,期待,是所有痛苦的根源。经历了一次次的期待和失望,最终忍痛放下了,因为你在意什么,什么就会折磨你。
而今,一切都在计划之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明知是深渊但却也无法回头。
*
楚府小苑,楚锦芊斜斜靠在锦织的软榻,一头如云铺散,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雾般的忧愁。
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唇,最后落在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呼吸一紧,洁白如牛乳般的肌肤,微微凌乱的绫罗。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谁?”
楚远沉默片刻后,说了话,“绾馆,是爹。”
看着门外的人影,楚锦芊深以为然,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袍,松松垮垮地,微卷的黑发极为慵懒地垂下。伸出一只手,有些烦躁地支撑着半边头颅,头发被抓得微乱,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我要睡了,你来做什么?”
“今日元宵,爹给你拿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芙蓉糕,见你白日不在府里,便让厨房挑灯重做了一份,还是热乎的,给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