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的暗卫跪在阶下,头也不敢抬。
“不是说贵妃回丞相府了吗?”
“奴才之罪。奴才跟随贵妃,中途被人群冲散了,离的有点远,只看到贵妃朝着秋府方向去了,没来得及跟上。”
“然后呢?”
“后来……奴才到了丞相府,发现贵妃还没回来,又去了藕花楼寻贵妃,也没寻到,等了许久都不见贵妃,便回宫禀报皇上了,但……”
他没敢说下去,他回来找阿添,但阿添刚睡下,没有见他。
秋丞相登时就站了起来,嘴唇气的发白,手指抬起来差点指上阿添的鼻子,抬到半途才终于忍住。
“茗儿一夜未归,皇上都不知道吗?”
“丞相大人息怒,丞相大人息怒,娘娘也未必是没回来,或许出去遛了个弯儿,早就回宫了,只是咱们不知道呢。”小贵子在一旁出了一头冷汗,连忙赔笑打着圆场,说着他转头对守在外面的太监道:“还不快去紫微宫瞧瞧!”
然而秋丞相却没有息怒,也没有坐下,他与阿添心里都明白,秋茗月根本是没有回宫的。
“皇上说过,会好好照顾茗儿的。”秋丞相说完这句,俯身行礼,转身便出了御书房。他脚步匆忙,险些被门槛绊个跟头,踉跄几步便到了外面,然后几乎是跑着出了皇宫。
阿添根本没注意秋丞相说了什么,他脸色苍白,心里却是如同有火在烧。
他又急又气,急的是不知道秋茗月跑到了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气的是,她怎么可以这么任性,说走就走,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去紫微宫的小太监很快回来,满脸的惊恐。
“贵妃……贵妃娘娘没有回来,红藕、清荷两位姑姑也不再,莲心姑姑说她不清楚娘娘去了哪儿。”
阿添猛地起身,朝着紫微宫的方向大步而去。
紫微宫里人去楼未空,没了住在里面的那个人,只留下雕梁画栋的巍峨殿宇空荡荡的伫立在微微泛着凉意的秋风里。
寝殿里摆设依旧,只是少了许多秋茗月常用的东西,帐幔飘荡,阳光洒下来,能看见细小的灰尘在空中飞舞,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宁,仿佛这里从来不曾住过一个鲜活明媚的人一样。
梳妆台上静静躺着一封信,被一只玉簪压着,那是那年上元节,他们一起在街市上猜灯谜赢来的奖品。
彼时他们相逢不相识,只以为是一见如故,却不知是久别重逢。
后来这簪子她一直细心收着,说那是重逢后他送她的第一个礼物,她要好好珍藏。
现在,它安安静静躺在那里,躺在那封她写给他的信上。
阿添在原地踟蹰了许久,一时竟没勇气上前。
终于拿起那封信,薄薄一张纸,风一吹就不知能飞到哪里,落在他手中却重如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