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如果从游戏的角度来说,已经结束了。受害者是昌娜,加害者就是她本人——但是这个第一案存在的疑点太多,比如说,昌娜和朱怀特共用一个身体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昌娜真的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强迫自己所以自杀的吗?连第一案本身,也是一个疑问。
顾长安想着想着,感觉有些热,忍不住用手上的书为自己扇扇风。
“美貌!”台上的老师大叫,“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校规校纪!石瑶你回来!你一个人出去站着!”
顾长安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听到老师的这番话感觉颇为亲切,她忍住没笑,乖巧地带着书走出门外。
全班目送,石瑶的目光在班级的人群中来来回回地扫视,终于看到了她的目标。
她心中一紧,因为那张脸她见过无数回——只不过是在死亡报告上。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摊开书本。
在这里,说不定会找到最后的答案。
……
顾长安双腿交叉,像个二流子,脚尖忽上忽下地点着地面。只要站在她身边,甚至能够听见顾长安还在哼歌。
整个年级的走廊空空荡荡,唯有她是最独特的那个。
顾长安哼着歌翻着书,心里算着昌娜的年纪。年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做了些什么,或者是有人对她做了些什么。
比起之前草草结束,现在能够探究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她止不住的开心。她翻着书,这些知识她当年背得还算熟,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都是她认得的字,组合在一起却完全看不懂。
“拜托,我现实中才大三诶——差不多要升大四,不至于高考的知识全忘光了吧?”
她又翻了几页,叹了口气,继续翻了几页,还在叹气,一直叹气到最后,把整本书合上,心中对自己已经有了一些估测。
怎么不至于——确实全忘光了。
下课铃声不要命地响起来,顾长安捂住耳朵,隔壁班的男生捧着篮球冲出来,一个接着一个,青春洋溢的样子,带着荷尔蒙的气息,从她身前像一阵风飞过去。
顾长安觉得自己好像出了些幻觉。她好像看见当年她戴着厚厚的眼镜从教室里面走出来,撞到谭安阳的画面。
谭安阳手里转着篮球,撞到她,一迭声地道歉。她从地上爬起来,模糊的视线里,看到谭安阳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喏,作业。”
谭安阳把手里的作业往她手上一塞,也不管齐不齐,转头一勾手:“走啊!来不及了!”
谭安阳的脸确实是好看的,不然她也不会单恋了这么多年。她就像是万千花丛中的一棵草,碰到了漂亮的一只蝴蝶,可惜这花丛姹紫嫣红,蝴蝶也只是短暂地停留,连自己停留的是哪一朵尚且没有印象。
更何况,是它并未驻足的一棵草。
……
那差不多就算是顾长安的初恋。
真矫情,顾长安想,如果不是谭安阳送的那把伞,她应该也不会遇到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本来以为可以不再和实验基地B扯上关系,自从拿了那把伞,一切就不受控制了。
她喜欢过,也只是以前喜欢过而已。一个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万万不可存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那青春的暗恋太过炙热,滤镜也是一层一层地加,以至于现在想起来,那种懵懂的发着芽的希冀和理智还在辩论,也不知道是谁更胜一筹。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不知道是哪个教室的语文老师还在拖堂,听到这句诗,顾长安微微一笑,偏着头,把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
早就知道是一场已经终结的暗恋,偏偏拖到现在,偏偏在每一个相似的场景去回想当初发生过的一切,多么可悲。明明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暗恋,明明结束得仓促又狼狈。或许她还存有一种保护过去的自己的念头,到今天也没有想过找谭安阳算账。一年的寿命拜他所赐,自己却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他是个恶毒角色。
顾长安觉得自己分不清主次,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断地想着坑害自己的谭安阳。她还清楚地记得谭安阳多年之后见到她的第一句话:
“你是?”
对方连她是谁都记不清,她却想着他们相遇时的一幕幕,那个时候的事情,她记得一清二楚。她很希望自己不要记得,却连细节都清清楚楚,包括那天他穿着什么样子的衣服,都能一下子想象出来。
她抱着书,正准备往教室走去,旁边传来一声:“让开!”
顾长安皱眉,什么让开?
她回头,看到一个篮球正朝她的脸飞来。
她闭上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地双手把书举高挡住自己的脸。人群一阵惊呼。
预想之中的皮肉之痛却并没有感觉到。
“卧槽。”有人张大嘴巴没吭声,半天憋出一句。
顾长安缓缓地把书往下拿了几分。
一个男生手掌抓着球,举在她的身前。头发丝在光线的照耀下像是亮晶晶的渔线。
侧脸出众,轮廓分明,闪着光。
那人开口,声音清朗:“别砸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