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沫也想爹。”叶兮沫眼中闪过一缕诧异,怎么爹与以往不大相同了。
“姑娘,吉时到了,该点鞭炮了。”李管家不谦不卑地站在琳琅身后。
“嗯。”琳琅扫了一眼庭院里的宾客,有好些个小孩,提醒一句,“点鞭炮了。”
众宾客面向门口站立,听那噼里啪啦热闹喜庆的声响。鞭炮一丈长,声响足矣传到巷子外。
炮竹声落,宾客已移步大堂内。师凡坐在高堂,喜滋滋地等着琳琅磕头拜师。
古荃夫人拉住琳琅,低声说着拜师礼在她后头。
琳琅笑,“多谢夫人。”
只见她潇洒一拂白袍双溪跪地,接过管家端盘里的茶盏,高举过头顶,字字落地有声,“承蒙师父不弃,收我叶琳琅为徒,弟子日后定谨遵教诲,学有所成,不负师父给予的厚望。”
“予众友见证,我师凡今日收徒。”师凡接过茶盏,敬了敬宾客才小酌几口,“入我师门,望你传承我门衣钵,定不可将此毁于你手中。占卜相卦窥天之术,定不可用于邪门歪道,你可做得到?”
“对天发誓,琳琅谨记万不做有辱师门之事。”琳琅纤瘦的背挺着直直,满脸肃然。
“善,孺子可教。”师凡甚是满意。
李管家弓着背,将拜师礼递上。琳琅呈与师凡,“师父,这是弟子准备的小小心意孝敬师父。”
“好,为师也有礼送给你。”师凡拿出一支指长的骨节铜笛,“这是为师的师父传与为师的,今日交与你好好保管。”
琳琅收下,重重地叩了三声响头。
一想到这意味着师凡只剩几年光景了,老太傅与鬼谷谷主嘁然,人生如此短暂,不过须臾片刻的事。
琳琅又给大师兄令楚,二师兄安世递了茶。王爷出手阔绰送了琳琅一张地契,敬德侯送了一方令牌,直道在陵城有难拿令牌去府上寻他。老太傅赠予一卷竹板简书,嘱咐一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望她节节高升。
琳琅一一谢过,礼毕下一刻被叶闫修招到一旁,“没伤到身子哪里吧?”
琳琅眼含笑意,摇了摇头,“令庄主来得及时,只是在水里泡了一会。不过身子虚睡了一段时日。”
“果真?莫要骗三哥。”叶闫修显然不信的模样。
“真的,不信你问兮沫。三哥,你是叶府的主人,今日还得你招待宾客呢。”琳琅当起甩手掌柜。
“你呀,这宅子是你的。作为兄长帮你招呼宾客是应该的。”叶闫修拿她没办法,没事便好,“对了,你可知古荃夫人是母亲的闺中密友?”
琳琅淡然摇头,“不知。”
夫人第一次见她时那副说不清的表情,她猜测夫人是家中长辈的亲朋好友,并未猜测是这层关系。
“你小时很喜欢要素姨抱。”叶闫修帮她回忆。
这时古荃夏南走来,“修弟。”
“夏南兄,这位不必多介绍吧?”
“今日才知早已相识。”夏南无奈一笑,幼时记忆太久远。
“大公子,文兰今日?”琳琅见过礼,刚巧入院扫视偏偏不见那个黏人的小话筒。
“噢,她呀昨日偶感风寒,说是怕你惹了她的病气今日不来了。”夏南往日最疼文兰,虽觉得她最近怪怪的,可问过一次她说没什么就作罢。
琳琅挑眉微点头,“琳琅不扰大公子与三哥叙旧。”
“多年不见她如今性情冷淡许多,夏南兄莫见怪。”叶闫修解释道,“令千金是夏日见世的?”
“不是不是,初秋。”
兮沫坐在夏南妻子身旁,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那瓷娃娃。她吮着小指,水汪汪大眼睛四处张望,嘴里啊呀啊呀地吐着牙语。
古荃夏南的妻子是知府夫人的娘家侄女,五官清秀天生月牙眸,眉眼中是柔柔笑意。刚生了孩子的女子对看见小孩眸中都是慈爱,“你叫什么名字?”
兮沫咬唇怯怯地看着她,“我叫叶兮沫。”
羽轩听见他的姓名,看向那不远处的琳琅,她本性叶。他心里升起一丝涩意,不知是得知她不幸的过去而心疼还是因为相识数月心心惦念之人,竟连姓氏都不知。
令楚陪着王爷太傅一桌饮酒,游刃有余地谈笑风生。琳琅被安世派来师凡身旁,低语道不能喝太多酒。
“这大喜的日子,小酌怡情小酌怡情。”师凡摆摆手,身体是自己的他心里有数,不过几位徒弟如此关心,眼眶酸涩。
敬德侯嘴巴从不留情,见师凡老眼发红,很是嫌弃,“本侯知晓你这老头想本侯了,见到了不必流泪吧。”
“唉,老了见到阿猫阿狗都有些慈爱怜悯之心。”师凡眨眨眼睛,素来不服老的他心叹果然是老了。
敬德侯祸水东引,向王爷举杯,“王爷,他竟然口无遮拦骂你,是犯了大不敬的罪吧。”
王爷若有所思,“确实,师之过徒来受,罚你大徒弟喝上三杯。”
令楚认命地无奈摇了摇头,痛饮了三杯酒。
“好酒量,好酒量。”酒桌见人品,敬德侯就喜欢这种人,三句不离令楚,竟比起了酒量。
琳琅不凑热闹,坐在游廊下独自饮酒。
“讨杯酒喝?”羽轩站在她身侧问。
“请便。”她瞥见他有备而来,手中拿着一个酒杯。
羽轩坐下,“在想什么?”
“想银子,信么?”
羽轩听得出她的喜悦,“信。”
琳琅扭头看他,“想不到我们算是世交。”
“幸运之至。”羽轩昨夜因两人多了一层关系而开心许久,小心翼翼带着试探,“那我们算是朋友吗?”
琳琅视线落在空处,他与她多有交集,出奇地有些默契,情绪相通,承了不少他的情意,缓缓点了点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