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骨头被蹭得有些发痒,夏希把乌鸦抱到怀里,摸了摸它头顶的翎羽:“好了好了,我没死。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嘎嘎嘎!”小乌鸦又大叫起来,仿佛要把一肚子的委屈都倒给夏希听。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

夏希哄了两声,一边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个垃圾场,污水横流,苍蝇乱飞,臭气四溢的那种。虽然自己的位置尚处于垃圾场边缘,但夏希已经感觉到有些不适。幸好现在不需要呼吸,他不主动接受的情况下,是闻不到周围气味的。

夏希这次被丢出来,骨头和衣服还都放在写字楼。他抬了抬手,发现居然更感应到,只隔了几公里远。但是想控制,这个距离他目前还做不到。

夏希把注意打到小乌鸦身上:“乖,帮我个忙。”

乌鸦飞走后,夏希没有立刻离开,虽然他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垃圾场多待。但是发现他身体的说不定是避难所成员,

林柔把他失踪的消息告诉守卫后,守卫很可能会出来找他。在有线索的情况下,找到他的可能会大大增加。

果不然,乌鸦带着夏希装骨头的小包袱刚回来没多久。远处便传来引擎声,是朝这个方向来的,夏希满脸痛苦地重新钻进麻袋里。

骷髅则被夏希控制着藏身于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

夏希通过骷髅的眼眶,将垃圾场的情况尽收眼底。

一辆车停在垃圾场正门,几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是这里吗?”

“进去搜一搜。”

“是不是这个麻袋?”

夏希感觉到有人拉动了麻袋。

在他们打开麻袋前,张云涵紧张地拦住他们:“别乱动。我来!”

张云涵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缝隙朝里面看,刚看了一眼,眼眶就红了。

夏希只好朝她眨了眨眼睛,用口型说了句:“没死。”

张云涵拉着麻袋的手抖了一下,多亏她心理素质好,才没叫出来。

“先把他搬上车!”守卫在后面指挥道。

夏希连人同麻袋一起被放进一辆车的后备箱。箱门关闭时,张云涵拦住了守卫:“我想跟他单独待一会。几分钟就好。”

“行,别耽误太长时间。”

待其他人走远了,张云涵才小心翼翼地问夏希:“到底怎么回事?听说他们用匕首捅了你的心脏,我都快吓死了?”

“是捅了,不过没事,我都没有心脏了,他们只能捅空气。”夏希戳了戳自己左胸口的绷带,绷带从骨头缝隙间凹陷下去。然后又问张云涵:“你们怎么找过来了?季崇和刘耳应该不会说,是避难所的其他人打开了麻袋?”

“不是避难所的,是朝墨的人。他们去避难所的路上发现了你。正巧到避难所时,碰到守卫正在审问季崇和刘耳。”

这倒是有些出乎夏希的预料了:“那景澜也知道了?”

“知道了。”张云涵想起那个可怕的男人:“他真是你男朋友?”

“前男友。”夏希冷漠地说,仿佛在提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张云涵点点头,没有继续八卦。反正在她看来,夏希是个很温柔的好人,如果和别人分手,一定是对方的错。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直接离开的话,守卫估计会起疑,景澜现在也还在避难所,他说等找到尸体告诉他。”

夏希轻轻叹了口气。他的原计划里,他会在被季崇刘耳丢下的第一时间离开现场。反正估计那两个人也不会老实交代他的位置。但是证据确凿,就算找不到尸体,他们的罪名一样无法洗脱。

但现在没能在第一时间离开,反而被人发现了“尸体”,再无故消失,自然会穿帮。得安排和更合理的离开方式。

“火葬。”夏希想了想说:“现在避难所没有焚化炉,都是火系异能者用技能火化。你把火化地点定在小公园的假山旁边,到时候我就从那里离开。”

夏希的“尸体”被重新送回避难所。胸口的刀痕验证了顾明的话,也证实了季崇和刘耳杀人者的身份。

正在谈事情的景澜听说夏希的尸体被找回来了,匆匆起身:“我去看看。”

“一起吧。”朝墨看他这副样子,应该也没心思继续了,总之想问的事情都问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细枝末节,倒也没必要刨根究底。

他们下楼时,夏希已经被人从麻袋里抬出来,放在一个长担架上,盖着白布。安置在一楼大门口的接待亭里。

景澜上前揭开白布。

他已经经历过很多场生死,家人,朋友,更多是敌人的死亡。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男朋友,他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多在乎,不过是看一眼,确认一下而已。

但当白布下那张半是白骨半是血污的脸露出来时,一种陌生的悲伤,瞬间将景澜的思维倾没。

心脏处,衣服破了几个大洞,裹着的绷带上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据说那里就是夏希的致命伤。

景澜盯着夏希,脑海里浮现出一段画面,将他的思维拉入久远的过往。

一个阳光晴好的周末午后。他穿着制服在拥挤的街道上,举着一盒蛋糕试吃盒,在街上给新开业的甜品店做宣传。

那是他大学众多打工经历中十分平平无奇的一段。

直到一青年个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青年的衣服是不常见的款式,像是某种cosplay的囚服。但又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一种。他有一头耀眼的银色头发,眼瞳在阳光下,像是晶莹剔透的紫色宝石。模样好看得,让景澜忍不住呆了呆。

那青年就坐在不远处的花坛上,盯着自己盘子里的小蛋糕,被自己察觉后,又立刻装成不感兴趣的样子,挪开视线。等过一会,再看过来,周而复始。

周末的商业街人流密集,青年眼看着看着路过的人一个一个把试吃盒里的蛋糕拿走。却迟迟没有上前。直到盒子里只剩最后一个小蛋糕。

又来了一个人,朝景澜走过来。

景澜忍不住视线瞥向花坛。

青年表情失落得活像只被抢光了小鱼干的猫。

“不好意思。”鬼使神差地,景澜把蛋糕盒子扣上,对着那人说了谎:“试吃结束了,请您明天再来吧。”

等那人离开后,景澜把盒子连带蛋糕一起塞到青年怀里:“吃吧。”

青年似乎被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溜圆,里面装满不安和防备。他踮着脚,是准备逃跑的姿势。可视线却已经被蛋糕的香气勾过去了。

青年不自觉地喉结滚动,带着清晰的,咽口水的声音。然后毅然把盒子推回去,用软乎乎的声线说:“我没钱。”

景澜感觉心口像是被奶猫的肉垫踩了一下。失笑:“不要钱,是免费的。送给你。”

青年这才接过盒子来。却没有打开。

“不吃吗?”景澜问。

青年轻轻隔着盒子闻了闻蛋糕的香味,满脸写着想吃。

“我没洗手。”

还是个爱干净的。

景澜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包湿纸巾给他擦手。

青年把手擦干净后,动作斯文地小口吃着蛋糕,模样一脸满足。

那一刻,连自己的生活费都要靠打工来挣的景澜,忽然生出一种类似于想养可爱小动物的心情。

景澜问:“你多大了,怎么一个在这里,是和家人走丢了吗?”

“唔,”青年用舌尖舔掉嘴角的奶油,一脸茫然地回答:“我不记得了。”

片段在这里戛然而止,一滴眼泪砸在白色布单上,晕开一圈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