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彻底安心下来——在我更加了解你之后，你会拥有一台电脑的，还有你的武器。”他的语调尽力冷静而耐心。
“我等不了这么久了！在你这里的生活甚至还不如在我母亲那里！如果你拒绝让我继承你的一切，你就把我赶走！如果你要给我考验，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
“那正是我们要探究的问题。塔利娅为什么让你来到我这里？在弄清楚这一切之前，你只要待在这里就可以了。”
“浪费时间！即使是你也没有权利命令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
达米安这副不知好歹的姿态终于令蝙蝠爆发：“够了！你的不耐烦只是在为你之前的师傅丢脸！习武之人不可从恐惧中衍生愤怒！我会给你机会证明自己的，在那之前……”
他大声咆哮道，让达米安僵在原地：“惟忍为善！”
黑暗骑士狂风骤雨般的气势如同遮盖天际的一座高山——不同于塔利娅·奥·古，也不同于拉斯·奥·古，那是达米安从未感受到过的某种事物，也是他内心深处所向往的某种东西。
“是……是的，父亲。如果这就是您的愿望。”
“嘀嘀。”
来自联盟的通讯恰到好处在蝙蝠侠耳边响起。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似乎被自己吓住了的孩子，关上门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达米安恭谨地低下了头。
……
砰。砰砰。
听到蝙蝠洞中传来的动静，提姆沿着台阶从大宅下到蝙蝠洞内，果不其然，站在那里挥动武器的是那个新来的小个子，穿着一身训练服正在上蹿下跳，手劲倒是不小。
“嘿，你用不着单独训练，”他试图表现得友善，“我们可以一起来，虽然刚开始时我们相处得不太好，但接下去我们有的是……”
提姆猛然意识到不对：“你从哪里弄到的刀？阿福给你的？”
达米安单手支着武士/刀插在地上，傲慢地斜睨他：“那个仆人在按键上留下了指纹，剩下的只需要排列组合就行了。倒是进这个蝙蝠洞需要费一点功夫，用的是声纹验证。”
“‘一点儿功夫’——”提姆的涵养不至于让他因为达米安的态度就生气，但他仍然轻轻地刺了达米安一下：“那么如果蝙蝠侠真的是你的父亲，你应该感到自豪。”
“……‘感到自豪’？”达米安轻轻挑眉：“没有什么东西配让我骄傲。”
“嘿，你刚刚用的是我的声音！”提姆十分吃惊。
“‘你刚刚用的是我的声音！’”达米安轻描淡写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提姆的话，这次用的是蝙蝠侠的嗓音。
提姆有些不知所措。
上帝知道他并不是在嫉妒眼前这个孩子——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凭借自己的天赋、智慧和努力得来的，他一直认为自己配得上这一切；提姆自己不大不小算是个天才，但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更多比自己更强大的天才，他接受这件事情，也从不因此而不平。
……但是不知怎么的，达米安，只有达米安，让他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明明他对杰森的憎恨也能一并接受下来。
“告诉我蝙蝠侠去了哪里。”
“我不能回答你。”提姆立刻说。“如果蝙蝠侠认为你有资格知道，你会知道的。”
“‘打击罪犯’还是‘联盟事务’？”然而达米安根本不在乎他的回答，“如果是哥谭的活动，他没什么不能说的，那么就是正义联盟的任务。”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提姆一眼：“所以你今晚要代他去巡逻哥谭。”
“……”
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逼近。
“看看你们那效率低下的模式吧，当他看见了更好的，当然也不再需要一个冒牌的伪劣品。我已经代你做好了你们本该做的工作。”
提姆看见达米安走到一个黑色的运动包跟前，拉开了拉链，然后——将一个圆球一脚踢向了他——
直到它飞到面前，提姆才闻到那股带着血腥味的恶臭，即使阿卡姆全员越狱，他们错判了瓦拉齐亚之夜时，他也不曾如此惊慌失措：“你不能这么做！我们从来不杀人！”
他几乎尖叫起来。
而达米安的刀光已经紧接在企鹅人的人头后面向他砍来。
“在刺客联盟，我们从来不会去饶过我们的敌人，我们会杀掉每个挡在我们面前的人——”
千钧一发，提姆训练良好的身手帮助他向后险险跳开，成功躲过了可以将他一刀两半的杀招。
他明白达米安没有出口的几个字：“包括你”。
达米安的下一刀接踵而来，提姆紧急射出抓钩枪，跃上了蝙蝠洞的机械恐龙，悄无声息地启动了它。以为那只是个玩具模型的达米安错误地落在了恐龙的上颚上，直到脚下传来震动，他才意识到不妙——但那为时已晚，恐龙张开大嘴，将滑下的达米安吞入其中。
提姆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失去行动能力的达米安解放出来。
这次失败显然让这个孩子非常懊恼，刺客联盟的少主如同陷入了自闭地呆呆站立在一边，提姆走过去试图开导他：“瞧，你为什么非要表现得像个混蛋一样？”
达米安可以不管不顾地对他下杀手，但他却不能反过来对他这么做————————砰！
但他的好心并未得到回报。
来自达米安的一记自下而上抽出的拳头揍飞了他。
对他的手下留情，达米安根本不领情：“无意义的对待敌人的仁慈，你果然不配当蝙蝠侠的儿子！”
来自达米安的脚步声逐渐向倒在地上的提姆逼近，一抹雪亮的刀光倒映在他戴着多米诺面具的眼底。
……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提姆心中，此时此刻，忽然涌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虽然这么说对两个人都不太尊重，但达米安实在太像一个高配版的杰森。
甚至比他更加果敢。
坚硬。
冷酷。
——以及咄咄逼人。
※※※※
……杰森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又做了一次那个梦。
梦见了在火场里行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