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字都不信。”戈登顶了回去,但没有穷追猛打,他知道蝙蝠侠这种人只要自己不想说,就无论如何也不会说。
“我只希望不会变成节日杀手那次一样。”戈登给蝙蝠侠和自己提醒。
“……不会的。”那个词仿佛击中了蝙蝠侠的哪里,他捏紧了拳头。
“不会就好。”戈登打了个哈欠,收起了桌上的文件:“我要下班喽,感谢红头罩,最近的治安变得很不错,真希望有天我也能准时回家。当然如果有机会,我不会放弃逮捕他归案的机会。”
他看了一眼蝙蝠侠,开玩笑说:“还是说他也是你的人?需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蝙蝠侠纹丝不动地注视着窗沿下的阴影。
“詹姆,我提议从今天起实施两周的宵禁。”
他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吓了戈登一大跳:“有这么严重吗?节日杀手那次可都没有全城戒严!”
“我不确定,”蝙蝠侠抬起眼睛,他没有把圣杯战争的事告诉戈登,因为现在什么都没有确定,这不是他的作风,“但我感觉很不好……我从未感觉这样不好过。”
他的直觉如一道刺穿脊骨的刺扎在他的背后,它会是因为杰森他们说的从圣杯的孔中流出的淹没全城焚烧一切的黑色污泥吗?
戈登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尽管有时对蝙蝠侠的做法颇有微词,但他从未质疑过蝙蝠侠的判断。
“不行,市长不会同意这事。哥谭这几个月的治安有所好转,他已经在选民和金主前当作政绩夸耀过了,加西亚还想要连任,绝对不会在这时候打自己的脸。”
“离选举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承诺在之后帮他在其他地方补回来。”
“但是经济,经济!”戈登在蝙蝠侠面前摊着手,哥谭的夜晚负担着哥谭一半的经济,不管是运输业还是娱乐业,“你知道宵禁两周哥谭要损失多少钱吗?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光凭我一个人不可能帮你顶住这压力,加西亚绝不会赞成,他如果这么做了就会被背后的那些金主抛弃!”
“如果加上布鲁斯·韦恩呢?”
“他?资本家中的模范,从不强迫员工在下午五点以后工作,而且他做的是实业领域,宵禁影响不了多少他的利益,没人会相信他的以身作则。我早说过了,如果他愿意‘走上正途’学那些军工联合体投资政治,事情会好办得多——他手上掌握的三百万个就业岗位能让加西亚在绝大多数事情上给他开绿灯,但还不够让加西亚赌上自己的声誉给他做政治背书。”
蝙蝠侠陷入了沉默。
他并没有不投资政治——在美国,商业只要向上走就无法撇开政治,但戈登说的那种做法意味着他要将加西亚作为傀儡才能办到——可如果能做到那种程度,布鲁斯·韦恩为什么不自己去当哥谭市长呢?
也或许那就是戈登真正的意思。
“我可以让gcpd的人最近两周延长工作时间,加大巡逻力度,除此之外的,我就帮不了你了。除非你能拿出决定性证据,我要对全城负责,不能仅凭你的‘直觉’行事……”
“你在听吗?我要证据!”戈登转身一看,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嘿,我就知道又是这样……”
……
“又是加班啊……”
gcpd12分局的警员们一阵哀嚎,但其实没有多少埋怨的意思。
“反正我们每天也不能按时下班,有什么区别。”
贝罗尼脸上盖着一本书,两脚跷在桌面上闭目养神,但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也不知道他已经熬了几个晚上。
和在公司上班的中产不同,那群人不管干得好不好先嚎叫着有假期、有年假,他们这些基层警员工资虽然还算不错——相比较其他底层工作而言,但仍然不够用,风险与危险也不成正比,需要自己在办公时间之余想办法刨食吃。
根据警衔,他们的工资一年6万刀到15万刀(当然后面这个数字只有总警长衔的戈登能拿到)不等,这已经远远甩开他们在其他城市的同僚们了,然而如果想要供子女上优秀的私立学校的仍然还是杯水车薪,更不要说消费支出和各类商业保险。几乎每个人的信用卡都负债累累,抗风险能力接近于零。
“不就一个小丑女越狱吗,多大点事儿啊?小丑三年里有两年都在外面晃,这都该习惯了吧?”
“我不习惯,我不要加班——”
“操他狗娘养的烦死人了,就不能毙掉几个?!”
一个鼠标砸中了他:“傻逼,你想毙掉谁?”
布罗迪刚想骂人,看到砸他的是他的搭档伊万,立刻就坐下来蔫了。
“毒气室废弃了,这半年来总共有五名罪犯被执行了注射死刑,”安迪·费尔曼坐在转椅上转着笔,“……比前年的数量少了三分之一。”
“这表示我们越来越文明了。”一个老警官半阖着眼睛说。
“不是治安更好了?”几个警察彼此对望一眼,吭哧吭哧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在说正话还是反话。
如果是总局那些学生蛋子看到12分局的这副场景,一定会觉得乌烟瘴气。
“死心吧布罗迪,那些精神病有一纸鉴定书当免死金牌,哪个州都不会判他们死刑的。”安迪从自己心爱的罐子里掏出一块小熊饼干扔进嘴巴。
“把这些家伙定性成恐怖/分子呢?”伊万冷不丁地说道。
“那除非你把他们当场击毙,否则也是无用功……既然当场击毙,为什么还需要你把他们定性成恐怖/分子?”
“……抱歉,我有点不太明白——”
“你傻了吗伊万,”居然是公认的蠢货布罗迪跳了出来,“阿卡姆的那些人聪明,和我们之前抓到的穷鬼不一样,他们会捞钱,请得起律师。检察官和大律师的工资是我们的几倍几十倍,他们贵得很,一个官司翻来覆去打拖个三四五六年,每次开庭烧掉一百万,市政府出钱吗?”
伊万瞬间闭嘴了。
安迪摇摇头:“有时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美国待了十几年……”
“资本主义的恶臭……”
伊万青着脸小声嘀咕了几句,一阵哄笑声就把他淹没:“你快醒醒吧,前苏联都死了多少年了!”
“当场击毙倒也不是不行。”贝罗尼一把掀开脸上的书,努力睁开耷拉的眼皮。“不过以戈登女儿都被那样了还要把小丑正义审判的尿性,动手的那个肯定会被停职调查。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这还是运气好,没被那些人权律师咬上的情况下;运气不好,一大群人权组织和人权律师追着你跑,你的老婆孩子都没法出门,家外面随时蹲着一批媒体和狗仔——”
布罗迪想象了一下,脸都绿了。
“你坐多久冷板凳,你家的老婆孩子就喝多久西北风——谁来动手,你来吗,”贝罗尼朝布罗迪喷着唾沫星子,“还是你来吗?”他转向伊万。
“你们想的还真多,”安迪冷笑一声,“还当场击毙呢,真遇上了那群疯子你们觉得谁先死?要是我们被当场击毙,家里人还有抚恤金拿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刚刚还聚在一起兴致勃勃讨论的警察们顿时作鸟兽散。
布罗迪哀叹一声:“算了算了,我还是先跑吧,就当我没说。今晚我请客,想吃什么?”他看着空荡荡可以跑老鼠的拘留室。
“我记得上次那家餐厅的披萨就不错……”
“呕,都吃腻了,给我换点别的!伊万,快上,这次轮到你来掷骰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