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以人们心目中想象的形象出现，这让我想起了一种我们世界的规则。”士郎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什么？”
“英灵。”这个名词他过去曾在杰森面前说过一次，当时简略地解释了一下,但士郎没注意到杰森听到之后愣了一下的表情。
“在历史上留下事迹被人传颂的伟人，如果具有一定知名度就能聚集信仰，死后会升格为精灵一般的存在,被作为一种现象记录在世界外侧。
“除了政治家、科学家、艺术家这样的伟人，神话传说中的神明、具有神血的英雄和当地的妖精也同样能成为英灵。成为英灵后的存在独立于时间轴之外，在人类面临危机的时候会被世界所召唤,作为一种防止灵长类毁灭的抑止力机制。除此之外，人类也可以通过降灵的方式将他们的资料从世界外侧‘下载’下来,塞入预先制作的外壳（灵基）中，作为从者（servant）使用，但那就只是英灵的分/身，而非本体。”
“这也太酷了！”杰森听得两眼放光：“也就是说你们有机会见到活着的伏尔泰、特斯拉、拿破仑、毛/泽东、罗斯福、赫拉克勒斯、堂吉诃德是吗？”
他飞速地报出了一长串名字，看来自从得知这个设定以后他就蓄谋已久。
“你说的这些人里面，我只见过赫拉克勒斯，还是没有理智的版本的。”士郎恼怒地瞪了杰森一眼。
杰森在嘴巴上做了一个缝起拉链的动作。
“好吧,我不插嘴,但我一定要找机会去你老家旅游一遭——我想想哦,你的意思是,小丑也有可能成为英灵被人召唤吗？但召唤下来的却不是他原本的样子？”
“这是常有的事,因为英灵的资料库本来就混合了多种版本的传说,像美杜莎就至少具有作为女神的美杜莎和作为怪物的戈耳工两个侧面；美狄亚应该可以分为与伊阿宋相恋前的少女时代和婚后阶段。
“如果有许多无名英雄共用同一个名字，那么升格之后的英灵会以其中一个人作为主体,然而他的记忆和人格往往会混入一些不是自己的成分。而且,我还在一些仿造圣杯战争中听说过被传说扭曲了本体,成为违背自己意志存在的例子，譬如弗拉德三世和安东尼奥·萨列里。他们一个被冠上了吸血鬼的传说，被以吸血鬼的模样召唤，一个明明没有杀人却以杀手的形态出现。”
杰森一时失语，表情变得有点失望。
士郎叹了口气：“总而言之，英灵就像一个大蛋糕，除了蛋糕胚以外还很可能被人为放入各种添加剂，水果、奶油、巧克力、棉花糖……做得好的蛋糕至少还是原来那块蛋糕，做得不好的蛋糕就很难说是什么东西了。好在不人格化的话前提下，只是资料包就问题不大。”
“所以小丑就不幸变成了跟竖锯的结合体？”乖宝宝杰森举手提问。
“……这个嘛。因为竖锯只是一个电影中的形象，实际上并不存在，作为都市传说勉强够格了，但本身的素质还不足以满足成为英灵的要求，最多作为幻灵吧。‘竖锯’如果要诞生，只能被嫁接到小丑的身上，变成一种混合产物……”
“你之前说人类在只能召唤英灵的分/身，对吧？”杰森将他话中的重点敏锐地联系到了一起。
“是这样。因为人类制作的外壳无法承载庞大的资料，所以制造从者就像从英灵这块蛋糕上切下一片来塞进自己制作的一个模具。那样‘啪叽’一下，有塞不满模具的情况，也可能有溢出模具的冗余，最后的成品相比较原本免不了多一点少一点东西。据说模具够大的话，还可以塞进从别的蛋糕上切下来的部分，用来以提升混合蛋糕的品质……不过这种做法目前仍停留在理论阶段。”
“好恶心。”杰森诚实地大声感叹。这什么东西，人格还能当成调味料按比例混合吗？那还不如正义联盟那招“我来组成头部、我来组成腿部、我来组成裆部”被复仇者联盟广为嘲笑的合体技呢！
“所以魔术师才会说英灵不是好东西，但从者却是好用的道具嘛。”士郎眯起眼睛，不经意泄露了一丝最近在日常中变得罕见的酷烈神情：“从者本来就是魔术师参考世界召唤英灵的流程为了圣杯战争而开发的系统，对于役使从者的人类来说，只要从者的性能足够优秀，实用价值符合预期就无所谓。只有希望从古代人身上获得精神情感寄托的人才会感到失望吧。”
杰森悄悄挪了挪屁股：“我和伟人们的精神交流只需要有书本就够了，不用面对面的！”
“哦，是吗。”
“不过我刚刚就想问了，”杰森一脸天真好奇的表情，“圣杯战争又是什么东西？亚瑟王生前去寻找的那个传说中盛过神血的圣杯吗？”
士郎一愣：“我没说过吗？圣杯战争就是一个魔术师带着从者打架的战略竞技比赛，圣杯是一个号称能实现一切愿望的魔术道具，我是某场圣杯战争的胜利者。”
杰森冷笑一声：“你确实没说过，你没说过的事情可太多了。”
士郎开始立刻顾左右而言他，掰回了一局的某人背后的恶魔尾巴又洋洋得意地竖了起来。
“你们这个圣杯战争听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像是《夺宝奇兵》水平的三流好莱坞套路剧本。告诉我嘛，你许了什么愿望？”
“那本来就是骗人的噱头啊。”士郎轻蔑地哼了一声，不满地抱怨道：“只有傻瓜才会把寄托愿望在超自然奇迹上吧。不管什么理想都要脚踏实地实现才有意义，走捷径不会有好下场的。”
话音一落，杰森直接跳下来扑向他的怀里，士郎本能地伸手去接，而后才被突然增加的重量吓了一跳：“你干嘛？”
杰森爬到他身上，勾着他的脖子扒在他耳边吹气：“honey，你挖苦人的时候可真刻薄，但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一点——”
士郎被他撩得耳朵发热，捏了捏他的后颈：“不要说的好像这里我只有一个人刻薄一样。”
“总之，如果小丑死了，他确实有可能化为某种怨灵，或者由于都市传说成为与原本有些区别的样子。”他勉强把话题扯回正题。
事情的发展不如预期让杰森有些不满，他立刻抓住了一个漏洞：“不对啊，你刚刚不是说英灵是被用来守护世界的吗，小丑有这个资格吗？”
就算面前的是亲密的恋人，他也不会放弃抬杠。
“……很难讲，”士郎摸着下巴，“虽然现代很少有人能成为英灵了，但那是因为现代人很难有机会做出足够大的英雄事业，即使做出了也很难扩散知名度被足够多的人传颂——唔姆，不过你们这边超级英雄满天飞的世界恐怕不能算作一般的‘现代’吧？另外，也有做出恶行，但从结果上拯救了人类的反英雄能登上英灵座的例子。”
“小丑的知名度也不算太差……”杰森陷入沉思，“如果没有外力干涉，搞不好这家伙的名声还能在这座城市流传个几百年什么的，弄出一个‘小丑家族’……既然你说英灵座脱离于时间轴，他在某个平行世界说不定还真的拯救了世界，比如3号地球之类？虽然这么假设有点恶心就是了。”
“3号地球又是什么？”士郎问道。
“你可以理解为我们的一个平行世界，英雄与反派对调的地球，上次你跑到外星球去拐骗别人家的公主的时候，我在蝙蝠洞记载平行世界的档案里瞄到过。”
士郎嘴角一抽，没想到杰森居然还记得这茬呢。
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有了定论，然而沉默了一会儿，士郎突然摇了摇头。
“不对。如果说是有人召唤了小丑，役使他作为从者，这里边还有说不通的地方……”
他说话的语速缓慢却有力，显示出对接下来所说内容充足的自信和意志：“我和钻石俱乐部里那个小丑只隔着一道墙接触过，那时我没有察觉到一点魔力的迹象。既然我们的世界没有超级英雄，你们的世界难道就会拥有盖亚和阿赖耶两大抑止力，存在使英灵这种现象出现的条件吗？”
“倘若过去出现过那种‘英灵’的话，蝙蝠侠一定会知道，所以答案是没有。”杰森瞥了他一眼，笃定地说。“目前也没有不同编号的地球规则互相影响的先例。”
“而我希望一直没有下去，我可一点也不想看到我们这个世界出现什么‘英灵’，被传说扭曲成不是自己的模样的缝合怪太没意思了。假如真有那什么英灵座，所有的超级英雄死后都会变成英灵，超人、神奇女侠这样的还好，蝙蝠侠会变成什么样？一个吸血鬼？一个蝙蝠怪？一个真正精神失常的疯子？这恰好是他最厌恶也最害怕的事情。”最善于自控的蝙蝠侠假如在流言和恐惧的塑造下变成一个不是他本人的存在，那可比弗拉德三世的下场惨得多了。
杰森最先想到的还是蝙蝠侠。
“我也这么认为。假如我死了，绝对不要变成那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