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罗显然从乌布的话里品出了别样的东西。
“主动关掉把你们这些虫子关门打狗的圣盾系统？”他哈哈哈哈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看来还是我们占着上风呢，你们大费周章派了个间谍就是给我们送一个假情报骗我们形势不妙，结果却自己露馅？刺客联盟的人都这么蠢吗？”
谁会敌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常年沉浸在阴谋诡计中的他立刻设想到了刺客联盟在唱空城计的可能。
乌布看了一眼手表，语气毫无起伏地说：“还有十九分钟。如果十九分钟后你们没有按照我们的要求在岔路口转向，我们会引爆预先设置的炸弹，不要妄想停车或者减速。”
刺客联盟派遣的雇佣兵或许没有落入下风，但只要他们没有突破圣盾系统的能力结果就是一样的——全车被封锁着保持静默——等到九头蛇腾出手来，他们就会被一一击破。
“炸弹？太过时了，听说你们还在用武士/刀做兵器，‘恶魔之首’的身体虽然还在苟延残喘，但是脑筋早就跟不上时代了。”
西装革履的白人们露出那种“上层精英”特有的笑容。
乌布面无表情：“炸弹不在车底，我们将它设置在了铁轨上，炸弹一旦爆炸难免会引发雪崩，我想到时的后果你们也很明白，不论这辆列车有什么样的防御措施都无能为力。”
“………………”
皮特罗和格尔特面面相觑，帕特里克的脸色更是直接绿了。
车头后设置的控制室用以紧急避险，可以硬抗洲际导弹不假，甚至还储备有食物和淡水，但是一旦爆炸发生，列车受到冲击侧翻，车厢从数百英尺的高空落入山谷，再被滚滚落下的山雪埋葬，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大概这辆列车的设计者本人也没有考虑到这个可能性，它常规配备的火力和防御甚至能帮助它从容地穿越现代战争中两军交火的阵地，车上运载的人员能以车厢为掩体阻击一整支军队，却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无能为力。
“怎么办，跳车？”皮特罗问。
“你在开玩笑吗？这间控制室有防渗透程式，一旦在开启后关闭就无法被指纹和密码第二次打开。在圣盾系统关闭前我们谁也出不去。”
“那就关掉它，”皮特罗转头朝车厢里的技术员吼道，“我们就照他们说的做，反正这次任务失败是情报部门和战斗部门的问题，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前一刻还得意于自家科技令刺客联盟也束手无策的几名九头蛇，转眼就在自己的生命和士兵的生命之间，转毫不犹豫选择了自己。
技术员摇了摇头：“先生，我们没有权限，朗姆洛队长也许可以……”
“——什么？！”
皮特罗看向格尔特，后者朝他点点头，又望向帕特里克，他这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还有一个办法。”对于他们的迟钝心有不耐，帕特里克挥开技术员，在操作屏前的光幕上点击了几下，打开了另一个防御程序，启动这个程式的权限倒并没有限制在虹膜和声纹上，只要输入密码就可以。
他放在背后的手掌突然兴奋地握成拳：“我们和刺客联盟最近没什么过节吧？”
屏幕里的乌布摇摇头。
“我明白，你们想要的只是车上的货物，但我们也不放心就这样关闭圣盾系统。”存在万一的可能性雇佣兵战胜了九头蛇的士兵潜入驾驶室劫持了这趟列车，那么他们几人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是否保留他们的生命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给我三分钟启动这个程式，通风管道会释放沙/林毒气会杀死后车厢里的所有人，之后我们会关闭圣盾系统跳车，这样我们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火车上剩下的东西随你们处置。”
九头蛇早就掌握了“天钩系统”的技术，大概十分钟就能呼叫支援脱离这片雪原，而以接收货物为第一目标的刺客联盟大概也没时间去十几公里外特意追踪他们。
格尔特和皮特罗互相对视点了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乌布则沉默了一下：“……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三言两语间，九头蛇和刺客联盟的高层便敲定了出卖这趟走私列车上所有其他活人的计划，大家都对此表现得习以为常、司空见惯，这是很符合一个纳粹组织和一个奴隶制军事联盟的行事作风的。
“——抱歉，我们不太同意这个计划。当然啦，我的意思最好是大家的角色能换一换。”
帕特里克的手指没在屏幕上敲击几下，一个戏谑而又冰冷异常的声音伴随着金铁碰撞和金属撕裂的动静，用一发射出的子弹打断了他。
杰森从天花板上的裂口跳下落在格尔特的脖子上，双腿一钩一转，轻松地绞断了他的脖子。
随即他站起来走向帕特里克，那边士郎已经踩断了皮特罗的胫骨和腕骨，将他踹倒在地。
“留个活口。”
“知道啦！”在saber的面前，杰森总是很愿意表现得听他的话。
仅仅一个错身，帕特里克就毫无反抗之力地败下阵来，头被杰森的靴子踩在脚下，手边的枪被漫不经心地踢飞了三英尺远。
屏幕里的乌布看着这一幕表情有些僵硬，似乎还没有从这场迅雷不及掩耳的剧变里回过神。
杰森在格尔特原本的位置上坐下，脚底反复碾着帕特里克的脑袋。
“噢，乌布，是你啊。我还记得你呢，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认出我。”
屏幕里的乌布侧身向耳麦中汇报了什么东西。
然后他回过头来朝着杰森说：“红头罩，你是红头罩。刺客联盟给了你第二次生命，这里的谁都不会忘记你。”
“更正，”杰森冷冷地说，“我自己先从自己的坟墓里爬了出来，你们那公共澡堂可没本事让死者复生。”
“——当然，我还不至于忘记塔利娅的恩情。”
正在审问研究员和技术员的士郎转过眼神：“我记得你说那是一场孽缘。”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的杰森可疑地把头转了个角度：“那确实是。”
屏幕里的乌布沉声说：“既然你记得主人的恩情，就不应该参与破坏她的计划。”
“对不起啊，在闯进这里之前我也不知道这是塔利娅的手笔，不过我的生命也在威胁之中，为了保护自己而做出小小的反抗谁都没理由指责吧？”
熟悉杰森习惯的士郎知道他又开始满嘴跑马了，乌布看上去也没有跟他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兴致。
“你欠刺客联盟的主人一个人情，红头罩。这是你该还的时候了，让开道。”
“所以——这是塔利娅的意思？”杰森半个身体压向前方，细细观察着乌布的表情。随即他咯咯地笑了起来：“去问问她本人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塔利娅可不会这么对我指手画脚，既然已经欠下了人情，说不定她也不介意我欠下第二次。”
“看起来你们曾经关系不错。长辈？前导师？”士郎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杰森斜睨了他一眼，示意他走过来，然后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前女友。”
士郎：“…………”
“克里斯托对塔利娅没有价值，它有致命的缺陷。当然如果你们想用它来暗杀，当我没说，我相信一只足球在这方面有更好的效果。总而言之，那些二十面体就由我代劳销毁了，即使你们炸塌了整座山也将一无所获。”
屏幕上的乌布消失了，它转变为黑色后跳动了几下，露出了一个中东女人的面容。
虽然也见过不少美丽的女性，但士郎发自内心地承认塔利娅·奥·古与她们相比也尤为出色。
那是属于真正的“人杰”的女性的模样，优雅的仪态和曼丽的身材之下，她的气质就像柔顺的钢针、坚硬的火焰，令人见之难忘。
“好久不见，j。”屏幕中的女性发出叹息。
“好久不见，塔利娅。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父亲走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年长的女性的目光似乎透过屏幕审视着杰森，“你没能报仇并不出乎我的意料。我帮你周游世界拜最好的老师学艺，也是希望你变得更加强大——”
“不过看起来，你反而变得更优柔寡断了。”
没有提及任何其他事情，简短的交流后，塔利娅迅速切断了通讯。
面具下的杰森难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就算塔利娅更看重这次的任务目标，她对自己也不该是这种态度——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吗？
“噗嗤。”
听到笑声的杰森立刻回头，却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车顶。
“包裹着车厢的流体立场盾撤掉了。”士郎的声音异常严肃。
“你——”
杰森只说了一个字，还是转头抓起帕特里克，将他提到桌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这辆车是你们的，别告诉我你们对此一无所知。”
根据他们之前窃听到的对话，这间控制室里的人应该谁都没有关闭天盾系统的权限才对。
难道是他们放过的交叉骨做的？但士郎和杰森都十分确定他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并且被剥除了身上的一切道具。
帕特里克艰难地吐出一颗断牙：“……你以为呢？谁告诉你这辆车是我们的？我们三个只是借这趟车走私而已。”
杰森瞪大了眼睛，松开他的领子，把他踢到一边。
“呵呵，呵呵呵呵……”
帕特里克缩在角落里发出恶意的笑声。谁也不知道他想明白了什么，但很显然只希望别人比他更加倒霉的他此时绝不会再吐露更多有价值的情报了。
“还有十五分钟。”士郎冰凉透骨的声音像一盆冷水也让杰森冷静了下来。
他环视着控制室里或站或坐或躺的活人和死人。
列车真正的掌控者不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