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翻涌，臭气熏天。
丁卯从河水中迈步走出，满脸都是欣喜，离着老远就给方也许跪下了。
“不知上神有何吩咐。”
“没啥吩咐，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这捞尸怎么收费的？”
“捞尸收费？我没收过呀。”
“没收过钱？难怪你会这么穷，天底下哪有白干活的啊……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河里那具尸体，她家里人已经找来了，我让她们去河神庙给你上香，说好了，有求必应啊。”
“嗯嗯嗯嗯嗯，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们刚刚到庙里，买了供品，正在上香呢。”
河神显得很是高兴，看着方也许的眼睛里都闪着光。
他这河神庙都荒弃好几年了，难得今天有了香火，要不是在上神面前，他差点都想哭了。
“听我的，先别答应她们。”
“这不好吧，我看她们心意很诚啊。”
“心诚也得拿钱啊，我问你，你那破庙想修缮，是不是得用钱？”
“那倒是。”
“那就听我的，咱俩一起过去，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谨遵上神法旨。”
方也许忽悠完了河神，骑上电动车，又跑了几百米，这才到了河神庙。
他这电动车速度慢，那大姐一家子开着车早都到了，一共来了四个人，正在河神庙里磕头，苦苦哀求。
方也许打量了一番河神庙，心说这哪叫庙，都不如一个好点的厕所……
这庙不大，跟一个公共厕所也就差不多，破墙烂瓦的，窗户上连个玻璃都没有，勉强用一块塑料布遮风。
庙里一张褪了色的瘸腿桌子，上面供了一个掉了胳膊的神像，神像似乎挺威武，但落满了灰尘，也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
神像左右两侧是空的，看起来本来应该有几个随从护法之类的，但现在就剩他老哥一个，光棍一条了。
那大姐还着实买了不少供品，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烤鱼皮，还有一只烧鸡两个猪蹄，外带几个大馒头。
知道的她这是上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出来野餐了。
神像前的一个香炉倒是完整，三支清香，插在上面，香烟袅袅升腾。
方也许心中暗喜，这七天十炷香的任务，已经完成十分之一了。
河神一直跟在方也许身边，看着眼前这场景，眼泪都快下来了。
“托上神的福，我过年都没吃上这么好的东西……”
伸手止住了又要下跪的河神，方也许随口问了句：“你庙里咋连个手下都没有，按理说应该有几个跟班啊。”
“别提了，本来有四个护法神将，去年被人偷走卖废品了。”
“好吧……”
方也许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咳嗽一声，走进了庙里。
他一眼瞄到，神像脚底下还有一个蒙着红布的箱子，也是破破烂烂的，红布褪色严重，凄凄惨惨。
“我说……你们就是这样求河神大人的吗？”
方也许板着脸，目光严厉，稍稍放出了一些上神的威严。
这上神的威严一旦释放，连河神都经受不住，何况这些凡人？
几个人慌忙对着方也许连连鞠躬，那大姐也走了过来，低头顺眼地说：“大师，我们已经很有诚意了，全家人挨个磕头，您看，还要怎么做，才能找到我女儿？”
方也许假装看了一圈，目光停留在那个箱子上。
“咳咳，既然这样，我就指点你们一下……人间捞尸要收费，神仙也不例外，把你们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捐了。”
“好好好，这就捐，这就捐……”
大姐慌忙从兜里往外掏钱，其他人也不敢怠慢，但一家好几口人凑一起，也就掏出来三百多块钱。
“大师你看，现在出门都不带现金，这庙里也没有收款码……”
刚才那个叫沈灵的女孩走了过来，目光中带着央求。
说的是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庙里连个收款码都没有，这怎么能行？
方也许摸了摸下巴，心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