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把你留下来也算是我的私心吧，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希望以后的日子里你能照顾他。”
迟娇欲言又止地盯着奶奶浑浊的眼眸，又垂下脑袋掩去眸底复杂的情绪。
不用奶奶明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奶奶未来的境遇，可她却无法挽回这样的局面。
“好。”
奶奶柔柔地颔首微笑，松垮的手背皮肤凸出道道青筋，人近迟暮，斑痕悄无声息地爬上了肌肤，上面还有触目惊心的针眼。
两人沉浸在略微凝滞的气氛中，没有注意到窗外白雪纷纷落下，细碎的雪花还来不及落在地上便已经融化。
冬天似乎到来了。
——
许笙习惯了每日早上的一杯热牛奶，习惯了校服上那抹薰衣草的味道，习惯一碗葱花清水面下藏着的荷包蛋。
他甚至习惯性抬眼看看冰箱上有没有黏着新的便利贴，脑海里主动浮现迟娇说这番话的模样。
能看到迟娇写下的那行字，他那日的心情就会格外舒畅。
“对不起，麻烦你了。”
许笙蓦然开口，来不及反应的迟娇咬着嘴里细长的面条，长长的面条挂在嘴边，配着她一脸迷茫的表情，显得格外滑稽。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掩盖住嘴角的那抹笑意，可眼神里闪耀的光芒还是出卖了他，“我说对不起，之前对你说了那番话……”
“嗯……”迟娇咬断面条，飞快地咽了下去，沉默许久，只是嘴里发出呜咽听不清的含糊声。
“嘶，小屁孩居然变乖了。”迟娇弯着眼睛，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许笙皱了皱眉想要躲开，但想着自己道歉，总要有些诚意的面子上还是忍住不动。
他不喜欢这种像摸狗狗的动作。
“这份对不起我收到了，但是其实我也要说对不起，那天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
许笙抬手揉了揉眼皮，刚刚迟娇话语轻柔地道歉，表情专注又认真，总让他忍不住想避开她灼热的目光。
他眯着眼睛仔细瞧了迟娇许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迟娇眼下似乎有一团乌青，看起来比以往憔悴许多，老了几岁的样子。
“以后你乖乖听我话就行了。”迟娇心满意足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话音刚落，他便点了点头。
心情愉悦的迟娇拿起筷子，将碗中鼓堆的面条扒开，藏在里面的黄澄澄的荷包蛋露了出来，她翘着嘴角，顺手夹了起来。
算是给小屁孩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礼物吧。
“迟娇，你还是早些休息，不要熬夜了。”
“怎么？我家小屁孩不仅变乖了，还会体贴人了？”
迟娇一直让许笙喊姐姐，并且乐此不疲地去纠正他的口误，但是之前许笙讨厌她，几乎不喊她，谈起她开口也是“阿姨”。
如今只喊她大名，比起“阿姨”，迟娇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悦耳无比。
安静了几秒，许笙开口道：“以后等我长大了，如果你还和我联系，我一定会给你买最昂贵的护肤品。”
“？”
迟娇茫然无措地撩了撩头发，为什么突然谈及长大后的事情？
“我妈妈以前经常抹这些，她总是说护肤品能够留住女人的青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的男朋友嫌弃你年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