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彻底摧毁它们,然后按照自己的心意再去重建。
左青炀知道她的心思以后,曾对萧衾说过一句话:“你想登上那个位子,尽可放手去做。”
他不在乎她的野心勃勃,只要能陪在她身边。
实际上,左青炀也没有任何选择。明知道事成之后,很大可能她会将自己弃之如敝履,但为了她的原谅为了她还愿意看一眼自己,他别无选择。
唯有一路追随,助她荣登宝位。
*
二月初九,血月高悬。
本该皎洁的月亮,颜色通红挂在天边,如上界神明在滴血一般,一旦看久了只令人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楚都驿馆之中,一双修长如竹的手打开窗子,而后站定在窗前缓缓抬首望向天边月,容颜俊美不似凡人。
“血月现,是为大凶之兆,预示灾难。”身后有人无声无息走到他身边,说了这样一句。“王爷,也许我们不该在此时来到这里。”
史杂记曾有记载,血月现世,王朝气断,杀机起,坠狱开。
室内安静半晌,白慕最终只闻一声低叹:“今日是惠后娘娘生忌……即便不能见她一面,能离她近些也是好的。”
段承瑞这个侍卫说对了,他们不该来。
红色月亮为至阴至寒之相,道家古书中言,此象兆示人间正气弱,邪气旺,怨气盛,戾气强。
天下动荡,火光四起。
风云剧变,山河悲鸣。
一字不差。
紫金之城中皇帝和宫妃还在安享着不堪一击的太平,暗夜中的无数身影已经在血泊中夺取王城。
待到皇帝萧鼎见到连滚带爬地哭喊着——“皇上,叛军已经攻到殿外了”的小太监时,大局已定,为时已晚。
下一刻,殿门被人从外面轰然推开,金甲加身、劲装干练的昔日长公主手持长剑,眉目凛冽英气,通身不加掩饰的杀意,剑身染了几缕殷红,银光闪烁的剑尖不住地往下滴着血。
殿外,左青炀及其麾下皆为历经过沙场生死之军,骁勇善战非寻常人可比,始终居于上风,死死压制着终日疏于训练、已经被皇城养废的南军。
而在萧衾身后,秘府死士、和执金吾严振带领的北军一拥而入。
“你……你怎么敢!”皇帝满脸的惊惧交加,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两步,高声骂道:“孽障……朕当初真该杀了你!”
萧衾点点头,忽然说道:“过往身在藏山寺,没来得及恭贺父皇得子呢,今日便在这里送上了……对了,父皇真的能分清是不是自己的种吗?”
皇帝脸色骤变:“什么意思?”
萧衾好心为他解释道:“父皇不是喜欢儿子么,我特意为你挑的——你那个宠妃,入宫之前就已经有了,这样一来就省下好多事不是?”
说着,她轻声笑了起来:“只是不知道,给别人养儿子的感觉如何呀?”
萧鼎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巨大的冲击使他走向萧衾的时候甚至趔趄了两步,他抬手指着她,气得连嘴唇都在发抖:“你这个混账东西!不仅偷天换日混淆皇室血脉,还竟敢公然篡权夺位不顾伦理纲常……你就不怕史书留名遗臭万年吗!”
“拋妻弃女之人仍高枕无忧,肃清朝野之人何惧之有?”萧衾微微一笑,垂眸掂了掂手中染血长剑,再抬眼的同时一剑用力掷出,竟是直插皇帝胸口。
殿外哭声震天血流漂橹,眼前生父胸前血流如注,然而所有人眼里只看见——他们精致面容柔美的殿下却冷血如斯,竟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唇角微勾道:“撑着点,太医随后就到。别那么着急就死——她应该不想那么快再见你,也省得脏了她的轮回路。”
萧衾看着皇帝捂着胸口呼吸渐渐艰难,心里却在想,再杀一个人……只要再杀一个人,丧母之仇、受辱之恨,就全都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