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树笙力气不敌他,拉扯间头发被喷泉水溅湿,身上的衣服也洇湿了大半,冰冷地贴着皮肤。她脸色隐隐发白,解释的念头一点一滴慢慢消弭,也不再试图阻止权睿的动作。
“笙哥……”男人手指触到她湿冷的皮肤,像是一瞬间清醒过来,甚至不敢看她的表情,手忙脚乱地脱下西装外套想要给她披上。
他没看见身后拎着花瓶走过来的少年,那男孩快步逼近后,动作狠戾地一把将花瓶砸在了权睿肩头,怒发冲冠道:“你他妈在干什么!给我离她远点!”
陶瓷质地的长颈花瓶在权睿肩背碎开,四分五裂的掉散落在地面上。他神情阴狠地转头盯着那少年,冷声说道:“你们这些玩意儿,一抬眉一低眼我就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段树笙的确是棵大树,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攀。
“什么不三不四的货色,也妄想勾搭笙哥。给我离她远点,这句话是我来说才对。”
少年被他训得面色难看之极,像是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沉着脸去看段树笙:“姐,这种男人你还要他干嘛?妈要是知道你找了这么个家伙,一定要心塞死了。”
权睿终于听明白了这少年的身份,他神色僵硬地去看段树笙,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得让人忍不住心慌:“他,他是……笙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
裴冕目光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言语讥讽道:“怪不得见人就乱咬一通,就凭你这配置,确实是配不上我姐。”
这小少爷是专程从南京过来的。段树笙母亲当年再嫁到了南京一个老牌家族,也就是裴家,然后在她十岁那年生下了这个异父弟弟。
这孩子上头还有个异母哥哥,是南京裴家的长子。他自小备受家族万千宠爱,养成了个混不吝的性子,说是暴戾恣睢也不为过。
花瓶酒瓶砸人都是小意思,更甚者惹到了他,折人胳膊敲断腿,眼睛都不眨的。
他从小便是这样,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六七岁时也曾百般捉弄段树笙,最严重的一次是撕了她的剧本。两人因此起了争执,一个年少一个年幼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裴家奶奶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而段树笙一腔心血尽数付诸东流。
就是从那件事开始,段树笙明白裴家永远不会是她的家,所以她早早搬了出去,连大学也考去了香港。此后近十年,这小少爷没再得过姐姐一个正眼一句好话。
方才玻璃花房里,就是他趴在段树笙怀里认错,还硬憋出眼泪假哭了几声。
经过这么一场闹剧,段树笙的情绪明显冷了许多,权睿再想要牵她时,她下意识就躲了下。
裴冕倒是挺幸灾乐祸,他知道,在段树笙眼里自己就是个烂人,多看他一眼都嫌恶,现在好了,有人跟他做伴了。
宴会结束的时候,权睿喝了个烂醉。只是人虽然迷迷糊糊的,却拉着段树笙的手不肯放,一个劲儿地叫她名字:“笙哥,笙哥……“
直到放进车里也没消停过,段树笙被他念得心烦,皱眉转眼一看,男人正好靠过来,停在距离她一指宽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低声嘟囔道:“笙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段树笙盯着男人的俊脸,良久后,轻叹一声,终是无言。权睿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即逝,只是眸光始终晦暗不明。
他疑心极重,占有欲又强,蒙上眼睛,除了自己,都是敌人。
可那都是因为总有人在打断树的主意,前赴后继源源不绝,叫他永远难以心安。他也不想这样的……快要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