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姐,你可曾见过对方没有啊?”
“听说是江苏军阀陆军长的小儿子,据说留过洋的呢,定不能差到哪里的呀!”
“婚期已经订下了吗,我们有没有福气讨杯喜酒来吃呀?”
……
正待众女八卦不已之时,伴随着一阵略显匆忙的脚步声,一道颇为洪亮的男声突然插入:“好了好了,都散了啊……有正事要跟你们盛姐说呢。”
来人是仙乐宫的经理。
姑娘们闻言,也不多做拖沓,很快各自散去。
“怎么了?”近来少见霍旌如此不镇静的时候,盛璞玉难免有些纳闷,问:“是什么正事?”
霍旌此人,原是上海青帮里的一个堂口老大。仙乐宫初开张之际,他手底下的混子在歌舞厅醉酒闹事,盛璞玉不做无用之功,并无意与那小喽啰交涉,而是差人送了东西到霍旌那里,一来二去,由此两人结识。
霍旌欣赏这女子身上的落拓大气,而盛璞玉看中这家伙镇得住场子的满身匪气,两人一合计,营收三七分,借互惠互利交了个朋友,仙乐宫从此太平安宁,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段司令今晚上要过来。”霍旌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我听说是北边来人了,借咱们这地界会个面,也不知道是要谈些个什么东西?”
盛璞玉修眉轻蹙,显然也是明白了霍旌的思虑。如今世道,军阀林立,派系混战,你争我抢,已成常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上一刻可能还坐在一起言谈欢笑,下一秒就可能拔枪相对乱弹飞起。
若是接待这些人,仙乐宫确实要承受不小的风险,可若是说不迎人进门,他们确实也是没有这个权力。
盛璞玉略作思量过后,对霍旌说道:“你且安心。眼下是福是祸,本不由我们定。做好咱们该做的便是。一句话,别不当回事,别太当回事。”
霍旌向来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自然点头说好,又道:“段司令是常客,我这就叫人按他喜好去准备一二。”
“嗯,去吧。”
霍旌离开后,盛璞玉又兀自深想了片刻。
北边的人……除东北军阀外不作他想。段良嗣如今占有上海,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引东北虎进来,或许他是有求于人。
既然是有求于人,那必然是想好好商谈的,今晚多半出不了什么乱子。
夕阳沉落,暮色四起,夜晚的上海却才刚刚苏醒。大街上黄包车来来往往,汽车鸣笛声不断。歌舞厅里霓虹闪烁,歌舞升平。
仙乐宫里,歌女在台上清声吟唱,台下就座的无不是上海各界名流,或富家子弟,或商贾大亨,其中也不乏政坛人士,除此之外,这里更是新式知识分子的聚集地。
中央舞池中,亦有不少舞女陪同男士翩翩起舞。在仙乐宫,舞女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职业。这些姑娘们都是经过考核颁发了“伴舞证”的,每月也有颇丰的薪水可拿。成为一位舞女,在上海已经是许多家贫女孩子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