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璞玉的回应,比他想象的要好一点,又比他期望的要坏一点。她笑吟吟地仿佛在同他闲话家常,问:“尘世草芥,乱世浮萍,少帅怎么也喜欢做些假大空而又毫无意义的保证?”
显然,她并不相信他的话。又或者说,她不相信存在什么永远的爱和天长地久。
一个人若太过清醒通透,便难免会让人觉得过于冷血,可这样一个水晶般剔透的琉璃玉人,在某些人眼里却是让人深深着迷到爱不释手。
慕临亭明白她的心思,毫不犹豫改口道:“如若永远太远,那便只说眼前。即便无名无份,有违道德,对待你,我还是难藏欢喜。”
盛璞玉静静看了他片刻,忽地莞尔一笑,低声道:“既是如此,那便悉听尊便吧。”她并不是个矫情的女子,慕临亭的心意她能感受到,虽没有太多触动,但他的好不可否认。
男人的所谓爱意与新鲜感想必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左右她同陆栋也只是做戏,索性由了眼前人去。
对比盛老板的冷静,慕少帅则显得有些激动,英挺面容染了层薄红,近乎手足无措地站在她面前,最后竟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眉目间难掩惊喜之色:“璞玉,我现在很高兴。”
盛璞玉虽无法与他共情,但这并不耽误她敷衍哄人:“少帅高兴就好。”
慕临亭慢慢冷静下来,很快放开了她。他不能表现得过于热情,因为这样可能会让她觉得自己太过随意,不守礼法规矩。
尽管他并不在乎什么狗屁礼法。
正逢南方梅雨季节,回程一路阴雨连绵,盛璞玉虽内里傲骨铮铮,身体却是个弱的,自小就爱生病。
路上淋雨吹风,很快她便染了一场风寒,一行人不得不在南昌城里逗留了几日。
慕临亭问她怎么样,她说头疼。抓来药熬了叫她喝,她见了竟是愈发头疼。
“好多了。”年轻女人微闭着眼睛靠在床头,身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因为皮肤太过白皙,一生病更显得虚弱不已。
“哪里好了?”温热的手掌抚上盛璞玉额头,触手仍是一片滚烫,慕临亭蹙了下眉,捞起人来揽在自己怀里,轻声哄道:“我知道这药苦,可你这般硬撑着,身体岂不是更苦?听话,快喝了它。”
盛璞玉烧得隐隐头昏脑胀,却仍是偏过头去不肯喝那碗浓黑的药汁。慕临亭没办法,只能催促请来的大夫把她吃的药做成药丸,这才给人喂了进去。
服下药不一会儿,药效便上来了,盛璞玉看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难受,眉目松动,似乎有了些困意。慕临亭靠在她旁边,隔着被子将人抱住,轻拍着她的后背哄人入睡。
等到女子彻底沉入深眠,慕临亭微微低下头,在璞玉唇角落下一个轻若无物的亲吻。
她是对的。他的确不是一个守信的人。想来天下男人大都如此,贪心又善变得很。他现在不想永远等在她身后了,他想要站在盛璞玉身边,无论将会面临何种诘难。
慕临亭静静看着怀中的女子,心头一股热意蓬勃生发,他想,这个住进我心里的人,此刻竟然就躺在我怀里,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幸运、更幸福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