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警察舒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
“难啊……
“这是个有组织有预谋的团伙，上一次作案是在隔壁的海清省。这次又突然跑到我们陇西省来了……
“而且每次犯罪后这伙人都会逃到农村或者大山里去。之后还不等我们找到他们，这些人又突然神出鬼没地到了另外一个省……”
说到这里，中年警察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烦躁。
但是下一刻，他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轻松了几分：
“但这次不一样了，你成功地留下一名罪犯，等我们严刑逼供后，一定能够弄清这伙人的藏身之地！到时候……到时候也能给受害者们一个交代了。”
听到这明显不是很自信的话，李京哲再度低下了头。
中年警察见少年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对了，刚刚局里统一决定，鉴于你在此次案件中的英勇表现，给予你五千元的嘉奖！”
听到奖金，正缺钱的李京哲近乎本能地愣了一下，但下一秒，他还是摇了摇头，眼神中并没有浮现出什么喜悦：
“帮我把钱捐给死者家属吧。我不是很需要……”
中年警察沉默了。
许久后，他突然长叹一声，声音平静地问道：“你相信命运吗？”
不等李京哲回话，他又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
“其实做我们这一行的应该相信科学才是。
“然而每当看到有无辜的老百姓受到伤害，甚至是死亡时，我们的心情也会特别难受，久而久之甚至会得抑郁。
“但是有一天我们快退休的老局长告诉我们，‘你们要相信命运，那些死者其实是阳寿已尽才会离开，跟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一开始我们觉得这是迷信，是对自身责任的推卸，然而真到了面对死者、面对死者家属哭天抢地的悲鸣时，我们才突然明白老局长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因为只有信了他的鬼话，我们才有勇气继续在这一行干下去，继续在人民群众的质疑和期待中，坚守自己的岗位。”
说到这里，中年人用第一根烟的烟蒂点燃了第二根烟，还对李京哲样了样烟盒，意思是你要来根不？
李京哲摇了摇头。
但是听了刚刚一番话后，他的内心却好受了许多。
人就是这样，和比自己过得好的人一比，就很难受，和比自己情况还糟糕的人一比，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
这就是对比的力量。
撑着膝盖站起身，李京哲拍了拍屁股的灰尘，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放松了不少。
中年警察见状，也是微微一笑，明知故问道：“回去了吗？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李京哲看了下手机时间，发现快十点了，刚刚在局里做口供花了不少时间。
中年警察也站起身，将抽到一半的烟放在鞋底碾灭，然后拍了拍面前肥胖少年的肩膀，感慨道：
“真是很难想象你这身材居然能把那群歹徒威慑成那样……减减肥练练身子，将来可以考虑来警局工作。”
李京哲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可不想做这么危险的工作，而且……”
说到这里，李京哲闭上了嘴巴，没有把“还要时常面对死去的人”这句话给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