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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琪和黄柳儿难得又凑在一起绣花儿,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声响,俩人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绣品疾步走出门外。内院的二楼凭栏处还看不到外院的情况,但是机灵的丫鬟已经跑进来禀告:“姑娘,将军回来了。”
“常明策!”子琪吓了一跳,全身的汗毛顿时直竖。
“前方战事吃紧,将军为何突然回府?何管事又说什么吗?”
“未曾,只是听守门的小厮说,似乎三爷受伤了。”
黄柳儿担忧的看了子琪一眼,急忙安慰道:“你莫要担心,三爷不会有事儿的。”
“借你吉言,”子琪抓着栏杆扶手,一脸凝重地看向前门方向,道了句:“三爷吉人自有天相。”心中却想着,常明策回来了,那她是不是该有所行动了?
俩人从上午一直等到傍晚,黄柳儿不停地催丫鬟打听消息,“何管事传话,让姑娘和子琪姑娘自行用餐即可,将军忙于公务,可能不来内院了。”
子琪暗暗松了口气,而黄柳儿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略显失望的说到:“古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将军可也真是大忙人呢。”
这话说的没错,可子琪总觉的哪里怪怪的,忍不住看了柳儿一眼。黄柳儿倒没察觉什么,立刻吩咐丫鬟摆饭:“可不能把我们自己饿着了。”
子琪接话道:“我那里还有一瓶玫瑰露,饭后我们吃一杯。”
“好啊,上次和你讨,你小气地说就剩一瓶了,舍不得,如今三爷刚回来,你便拿来吃,今天若不是我在,指不定自己便和三爷独享了去。”黄柳儿调笑了起来。
子琪佯作害羞道:“是你自己爱吃甜食,把我的都搜刮了去,你若再说,我便这瓶也不分给你吃了。”
常明策在宣城选的府邸远离城内,是个清净之地。子琪倚着凭栏,目光幽幽的看向高耸的二门。夜深人静,她住的二楼更是静寂无声,离着前院只一墙之隔,她能清晰听见家将轮值的脚步声。
今日常明策和常明德一同回府,何管事必定吩咐家将们加强守卫,而守备最森严的便是书房。子琪悄悄地下楼,走到院子中间,院子东南角便是厨房,此刻厨房里一片漆黑。
内院墙和外院墙相接的东南角和西南角,都留了一个小门,平时供下人们走动,运送东西等。而子琪记得,府里的水井,便是在绕过东南角的小门之后,有专门围建的亭子护着。
她身上带着那日从药材铺的掌柜哪里讨来的药,这药无色无味,药效也仅是让人呕吐腹泻。上次为了跟着乔蓉儿进将军府,给乔侍郎府中的人下的便是这种药。可是今日,这药却使不得了。
那日拿药时,掌柜的还给了她另一瓶药,当时他解释:“这药毒性刚烈,却气味刺鼻,御敌可以,暗算怕是自投罗网。”
“就没有无色无味,又药性刚烈的吗?”子琪不甘心地多问了句。
“就算有,你要投毒于井,必是深夜操作,江南多水,井水都是活水,经过一夜毒性所剩无几。再刚烈的药性,都要减半,你若加的多了,傻子都会发现,何况是将军府的人。你若是不舍得让他死,何必走这一步,打草惊蛇呢?”
“谁说我不想让他死?”子琪肃然道。
“呦,”掌柜的竟然轻笑一声,“姑娘啊,老夫劝你还是与人为善,便是血海深仇,也不值得搭上全府人的性命,要报仇也别将自己赔了进去。”
到了宣城,见到的人,听到的事,和京城大相径庭。一个个,都似乎要变节似的,忘了那些仇恨。
……
子琪踱步走到东南角的小门旁边,秉着呼吸听巡逻的脚步声,直到确定家将们渐渐走远,这才松了口气。正要抬手开门,突然听到说话声传来:“内院和外院的角门之间各派一人守候。”
子琪秉着呼吸,不敢挪动一步。何管事吩咐完便走开了,角门外应该留下了一人。初秋的夜里微凉,门外的家将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子琪大气都不敢喘,慢慢挪动脚步,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背后出了一身汗。悄悄地推开门,借着月光迈进厨房。
刚入厨房,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张长长的桌子,再往里便看不清,只能依稀分辨出是灶台和放食材的橱柜。子琪深吸一口气,扶着桌边,摸黑走着,慢慢的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也能看清厨房里面的布局。
待看到厨房中几个灶台之间放置的几口大缸时,子琪兴奋地快步走了过去。井水不行,何不直接在水缸里下药,即便第二日换水,也不可能把水缸也洗的干干净。
走到离自己最近的水缸前,子琪揭开盖子,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有多少水。
她掏出香囊里的两个药瓶,犹豫片刻便将其中一瓶倒了一半进去。
“毒死你。”盖上盖子,子琪忍不住咒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