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提示双脚比大脑更快的运作,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暗金色大门,
阳光透不过窗棂上糊的那一层厚厚的纸,室内极暗,空气仿佛都是暗沉沉的土黄色,这是一种富贵颓唐的末世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招人厌烦的甜香气息,这气息让东亭的大脑陷入了一刹那间的空白。
忽的东亭耳边传来了一声沙哑低沉声音“是你来了吗”,东亭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在层层纱帐的里间里似乎坐着一个女人,事实上东亭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她下意识的觉得那应当是个女子。
东亭试探的向前走了几步,问道:“阁下为何招我来此?”,女人低低的笑了笑,不语。这种挠人的不可知让东亭有些烦躁,她想要撩开纱帐看看个究竟,
为什么死的人那么多,唯独选了自己,为什么自己是古镜的有缘人?她向来是不相信缘分这些虚幻的东西的。
可当她的手指刚碰到纱帐边缘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嘈杂的声响,这声响使得周围的宫殿慢慢变得透明。
东亭猛地从梦中惊醒,只见自己还躺在虚空幻境里,阿瑾也正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东亭将神识从虚空幻境中撤出,现实中东亭还跪在灵堂前,外边的天色已经转黑,
香案上的蜡烛闪着暖黄色的光,东亭木然的盯着火焰,火焰一下一下的在空中跳动着,她的心也在跳动。
此时朝华宫外寂寥一片,忽然寂寥的蓝黑色尽头出现了一抹橙黄色的光,那是一盏灯笼发出的,待来人走进,只见是天启帝魏成昭和提灯的太监。
朝华宫靠近太掖园,今夜不知为何魏成昭很想来来太掖园走步,见朝华宫中还亮着灯,便想来瞧瞧东亭。
守夜的宫女看见魏成昭进来便想去通报东亭,魏成昭摆了摆手让她退下,又命掌灯太监侯在门口,自己独身一人往设灵堂的偏殿走去。
这边阿瑾自魏成昭到宫门口时,便在识海里提醒东亭魏成昭来了,东亭却悠悠然的起身揉了揉自己跪麻的双腿,
轻轻对阿瑾说到:“知道了,等会儿闭嘴,不要打扰我发挥。”
阿瑾委屈巴巴的答到:“臭东亭,你是不是嫌弃我?”
东亭感受到腿部的知觉恢复后,又跪在了蒲团上,对阿瑾说到:“不是嫌弃你,只是单纯的觉得太吵”,阿瑾还想说些什么反驳东亭,可东亭却已经低低的啜泣了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直颤的人心疼。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光洁的脸颊滑至下巴,复又重重的砸在地上。
这一幕被站在窗边的魏成昭看在眼里,心中极其复杂,他从早上的事情看的出来这是个单纯温软的姑娘,可惜,她生在那样一个滔天富贵的家庭里,又哪能善终,既然已经入局,他倒是挺好奇越东亭接下来会怎么做。
魏成昭神色复杂又望了一眼还在抽泣的东亭,便转身离开窗边。出了灵堂,魏成昭命掌灯太监将灵堂里今日当班的宫女叫至面前,问道:“今日里越姑娘一直在里边吗?”
因为初见圣颜,小宫女吓得跪在地上说话结结巴巴的,说到:“回禀皇上,是”,
魏成昭皱紧了眉头神色复杂,又低声吩咐小宫女到:“不要告诉越小姐朕今日夜里来过这里,明白吗?”
小宫女又被吓得一抖,忙应道:“奴婢遵旨,奴婢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魏成昭的身影慢慢隐入了皇宫的黑暗当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可空气中弥散着的龙涎香的气息却告诉还处于慌乱中的小宫女,当朝天子刚刚真的来过,就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