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得了蓑衣后将车赶得快了些,从车子的倾斜情况来看,他们已经上了祈南山,不过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从车窗看出去哪里都是雾朦朦的一片,分不清天地似的。
雷声从远处慢慢地卷过来,传到近处时如同一个巨人猛捶铜鼓,震得马车都打了颤,两匹马惊了一下,拉着车在原地划了半圈,车夫连忙扯住马缰,待安抚了马匹,又迅速地向前赶路。
幸而大明寺的规模够大,从山下修了很平整的车道直通山门,但就算是这样也免不了马蹄打滑,车子在奔驰中摇来晃去,车内的三个人你拥我挤,早没有出来时泾渭分明的冷然气势。
唐潜紧抓着身下座椅,厉声斥责了车夫几句,让他牵好马匹,慢一点也没关系。此时外面已是风雨飘摇,谁也没想到一场绵绵秋雨最终竟转成了大暴雨,车夫大概没有听到唐潜的话,随着一声声狂炸的滚雷车速也越来越快,当几个人察觉不对的时候外面早已不见了车夫的踪影!
“怕不是被甩下去了!”顾成青顾不得风雨打脸钻出马车,尽全力牵起马缰,可他一介文人气力有限,受了惊的马匹撒开四蹄丝毫不受控制,奔出车道踏上泥泞的山路,朝着一处断壁直直而去!
顾成青看清前路惊得一声疾呼:“前方是断崖,快跳车!”
话音未落一只大掌从他身后呼啸拍出,在马车即将落崖之前数掌落下,依靠着雄厚的内力将两匹骏马立毙当场!
马匹瘫倒在地不再前进,顾成青一口气尚未落下,巨大的惯性已带着他们冲出断壁,若非两匹尚在辕上的马尸牵住了劲道,恐怕几个人此时已落入山谷,跟着马车一同摔得粉身碎骨了。
由于力道的扭转,居于驾驶位的顾成青反而是离山壁最近的一个,他连忙跳上山壁,身后的马车随即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他回头看去,整个马车都在崖外悬着,仅靠两道车辕支撑,刚刚的声响便是车辕不堪重负挤压而出,让本就极度危险的马车更显得摇摇欲坠。
顾成青从半掀的车帘中看到顾昭华与唐潜滚成一团挤在车厢尾部,他们任何动作都带动车厢的颤动,让两个人全都不敢妄动,顾成青连忙解开腰带,抓紧一端,将另一端朝车厢抛去,大声喊道:“长姐,快抓住腰带我拉你过来!”
可山顶风大雨急,顾成青连扔几次腰带都被狂风吹走,唐潜在车中大声道:“蠢材!系上石头再扔!”
顾成青是急昏了头,顾不得计较什么,连忙依言而行,果然顺利地将腰带丢到车厢中。
顾昭华抓起近在眼前的腰带,仅仅犹豫了一瞬,便将腰带塞进唐潜的手里。
“你先出去。”
车内光线不佳,她看不清唐潜的神情,却看到他并未有任何动作。她快速地说:“你腿不好,人又重,我出去后就算与长青合力也未必拉得动你,恐怕还会被你坠下山去,你现在顺着长青的力道出去,我会在背后推你一把,不过你不能用力扯腰带,你的重量会把成青坠下去的,你看到那马缰了吗?我推你出去你就去抓马缰,只要你能抓住马缰,我们都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