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烨见凌芷霜那么坦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能力消退后,不仅仅是力气,还有五感的灵敏度也消退了。凌芷霜隔着车窗听不见外面的叫卖声,心慢慢的沉了下来。
她没有等到慕景烨开口询问,就先问出了话:“不是有是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你和陛下说了什么?”
“解除婚约。”凌芷霜倒是坦白:“他应该是不允许的,他不喜欢别人违抗他。”
她撩起的车帘,喧闹声强烈了起来,路边的叫卖声令人熟悉和心安:“我觉得他会考虑。”
慕景烨能预料到,也没有太生气,深情什么都是装出来的,他对她最强烈的感情,只是好奇而已。
“只是因为那天我故意来晚了?”慕景烨不能和凌芷霜那样洞察人心,不过,接触多了,多少能猜出她生气的点。
“那天打你是因为这个。”
凌芷霜撩起车帘,对跟着的书童说:“我要吃蒸糕,豆沙馅的。”
书童看向马车里,见慕景烨点头了,才买了蒸糕,递给凌芷霜。
蒸糕被放到新鲜的荷叶里,还冒着热气。
凌芷霜捧着荷叶,吃得很欢快:“可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我不想了解太多,不想明白太多,也不想接触太多,想尽量单纯的活着。”
不问不看不想,将来才能自在一点。
她重新活一世,好像能追求的也就这点自在。
“不过,这次下江南,我有好几次胆战心惊。源于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
慕景烨失笑:“你是在担心将来?”
“这个用担心吗?权利,利益。刚开始在战场上一起拼杀之时,四海都是兄弟,只要你帮我,你就是我的兄弟。可时间久了后呢?你想如何处理我?”
凌芷霜对自己未来的担心不是没有,只是觉得太远了。
皇权威压对于她来说,隔了一层,她只是个郡主,只要凌高寒安分守己,她能一直是个郡主。
可真正落到她的身上的时候,就像是一把刀抵着她的后背,只要稍微一松散下来,刀就没入了身体。
“比起身为你的妻子,我是个郡主,更容易跑吧?”凌芷霜咬了一口软糯糯的蒸糕:“其实你害怕我吧?”
慕景烨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他不觉得凌芷霜的坦诚冒犯,甚至还觉得她的坦诚有点可爱,“我害怕你?”
“嗯。”凌芷霜捧着荷叶,眼睛盯着蒸糕:“我能看透你们,从里到外。我可以让你生,也可以让你死。还有,今天我是故意的。”
她摊开了手,伤口没包扎好或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血再次染红了纱布:“因为恐惧而处理一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慕景烨对凌芷霜的好奇更加浓重了:“那你试试,多久能和我解除婚约。”
“我刚刚出宫碰见太子侧妃就……”凌芷霜突然转了一个话题,声音压得沉沉的,“太子侧妃看我的眼神,带有浓重的杀气,却还是上前问好,不愧是唐家的人。”
她看了看手里的蒸糕,觉得吃独食不太好,就把荷叶递过去,“吃吗?挺好吃的。”
饶是慕景烨这些年见的人多,也没见过这样一个那么多面的人。
又残酷又天真。
“那你要如何信任我呢?”
凌芷霜想逃离他身边,是觉得事成之后,他会对她动手。解决这个问题不就行了吗?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