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玢登时起了一身的白毛汗,脑中不由飞速的回想方才的一言一语,这一想于是又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的袍子紧紧黏在背上,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勉强定下心神说道:“刺史老爷,何时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益州刺史含笑说道,他面上带笑,眼睛当中的那抹笑意却是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说周玢娘子听着外头周玢的声音不对,于是扶着肚子出门来看,这一瞧见刺史老爷,登时吓得面色发白,手指打颤,手中的帕子翩然落地,她嘴唇发抖,口中无与伦比的说道:“刺史老爷……怎地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我们准备一番……如今倒是劳累刺史老爷……当真是咱们的罪过……”
“我瞧周司马的娘子倒是个有福气的。”益州刺史一双眼睛看向周玢娘子。
周玢娘子浑身发冷,双手紧紧扣住门框,若非如此,只怕她早已支撑不住,滑倒在地,“奴家哪有什么福气……不过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罢了……”
“身为堂堂的司马夫人,你竟还不满足,看来司马夫人的胃口却是大的很呢!”益州刺史说话间,声音柔和,面上带笑,像是与周玢娘子极为熟稔的样子。
但是他口中的话,却是让周玢娘子起了一脑门的冷汗,她也不敢拿帕子擦汗,那汗珠子滑入眼睛当中,蛰的她眼睛发涩。
她正六神无主之间,蓦然瞧见了面色仓皇的石娘,心中登时有了怨怼之人,于是抬脚狠狠踹向石娘。
石娘心知犯了大错,于是也不敢躲,只生生的受了夫人一脚。谁知那周玢娘子大怒之间,竟是失了准头,于是一脚踹空,身子一歪,向前扑去。
她前头正是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小丫头只顾着发抖也没瞧见后头的动静,于是被自家夫人砸了一个正着。
石娘慌忙去扶,却被周玢一脚踹在一旁,小丫头向前一冲,后背被突地一砸,险些的吐出血来,她落地之后,转脸一瞧,正瞧见紧闭双眼,面色苍白的夫人,而后便是一脸愤怒仓皇的自家郎君。
周玢一番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搀扶起了自家娘子,这才急忙去瞧益州刺史。谁知那墙根底下空空如也,刺史老爷竟是不知何时,已然离去。
周玢心中惶恐不安,但眼前的乱子总要处理,于是他先和着小丫头把自家娘子搀扶进了马房里头。
那马房虽说是有桌椅板凳,但终究与家中不同,他好歹安置下了娘子,又慌忙去寻府中郎中。
谁知转了圈儿,竟无一人瞧见过郎中,他仔细查问了一番,原来那郎中竟是已然消失了两日。
周玢扶着额头,不由叹气,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骄阳似火,哂的地上发白,恍的人睁不开眼睛。周玢眯着眼睛看向周围,屋檐之上太阳刺眼,屋檐底下却有阴凉之处。他身处烈日下头,身上的冷汗却是总也流不完,只觉得周身一阵阵的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