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姨娘在镜子里瞧见米儿捧着个匣子进了屋子,这才起身笑道:“奴家原想一早就陪娘子说话去,也不知怎么竟腰酸腿疼的起不得身,郎君临出门的时候特意嘱咐奴家莫要起身,这才误了陪娘子说话的时辰。”
辛姨娘扶着腰起了身,软软绵绵的走到米儿前头,伸手挑开了米儿手上的匣子,娇笑道:“这珍珠耳坠子成色真好,正与奴家的珍珠步摇相配。”
“说起这珍珠步摇,还是昨夜里郎君送给奴家的。”辛姨娘掩口笑道:“说起来好笑,郎君非说奴家皮肤白嫩,这珍珠步摇能为奴家添光增彩,他也不管奴家有没有穿衣裳,竟是硬要簪在奴家发间。”辛姨娘满脸娇羞,又抬起眼皮子去看米儿。
米儿低着头,捧着匣子,规规矩矩的模样就跟个泥人儿一般,辛姨娘有些无趣,于是口中又问道:“六娘子可曾说了什么?”
“不曾。”米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奴家晚些时候就去陪六娘子说话。”辛姨娘接过匣子,口中懒洋洋的说道。
巷子之中,那小乞丐伸手拽住了宋如是的衣袖,口中低声道:“娘子还是快些回去吧。”
天色变化无常,方才阴沉的天气,转瞬间就起了风,而后乌云密布,响雷就在耳畔,眼看远处打起了闪,街坊之中尽是匆匆赶路的行人。
英哥儿立在茶楼门口的屋檐底下,他冲着那二娘拱了拱手,口中谦和道:“原该送二娘回去,奈何家里头还有一些事情不能不先回去一趟。”
二娘捻着帕子摆了摆手,抿嘴笑道:“无妨,奴家家里头也不远,奴家自己回去就成。”
英哥儿点了点头,便拱手而去了,二娘立在屋檐底下,看着英哥儿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街坊之中,这才捏着帕子,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同在屋檐底下的还有小郎君,小郎君滔滔不绝把那小娘子说的面如桃花娇羞不已。
对过屋檐底下立着张媒婆,她心里头盘算着黄丫头方才所说之事,一时倒也没有留意到对过小郎君的动静,待她盘算周全之后,再抬头间,那对面的屋檐底下哪里还有小郎君的身影,一同不见的还有那小娘子。
“噼里啪啦”大雨从天而降,成串的雨珠子顺着屋檐落下,这天地之间便只有这大雨倾盆,便是连对面的屋檐也瞧不清楚。
张媒婆掏出帕子,仔细的擦了擦脸上的雨珠子,但很快脸上便又溅了满头满脸的雨珠。
石娘与壮士说话的地方,也转到了屋檐底下,石娘捧着茶盏,咽下了口中的豌豆糕,一脸兴奋的说道:“若是此事成了,那咱们家里头便又要有喜事了。”
“银娘还有多久才能回来?”石娘突然问道。
“只怕还要数月……”壮士目光转向院中的雨幕,这雨来得又快又急,雨珠穿云导雨锁,在地面的青石板上流淌成了蜿蜒的水路。
官道之上,马车少了许多,但那玄色车帘的马车,依旧冒雨前行,赶车的郎君头上戴着斗笠,只挥动手上的马鞭子,马蹄踏破雨珠,在那官道之上,绝尘而去。
宋如是坐在屋中,窗开半扇,雨声哗哗,屋中光线昏暗起来,手上的话本子正讲到要紧处,宋如是却丢开了话本子,只唤了一声,“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