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把银剪刀,小心翼翼的剪掉油灯上的灯芯,灯花一闪,正房登时一亮,合着案几上的蜡烛,这正房当中亮堂堂的,映得春花的脸上红彤彤的。
“娘子若是看话本子,这屋里里头还是亮堂一些的好,不然仔细伤了眼睛。”春花回首笑道。
宋如是搁下手上的话本子,口中笑道:“哪里就有那么娇气了?”
“娘子莫要小看这两盏油灯,奴婢小的时候,咱们家里头有个绣娘,因为家里头穷的缘故,不仅在咱们府中做活,还要帮着外头杂货铺做些小东小西。她为了省灯油,晚上也舍不得点灯,若是遇到有月亮的天儿,她就坐在院子里头做活。若是逢上阴天下雨,她才点起油灯,又舍不得用灯油,只买来最便宜的棉籽油。”
“那棉籽油灯光暗,烟又大,也不知道她怎么受得了了,这般长年累月下来,最后钱没有挣下多少,反倒是坏了眼睛。”春花最后一叹。
宋如是跟着叹息两声,口中哭笑不得道:“不过是看了会话本子,反倒是引出了你这么多话。不过那绣娘也确实可怜,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那绣娘坏了眼睛之后,莫说是做活,便是日常走路也成了问题,之后便被柳姨娘撵了出去,再往后的事情,奴婢也不知道了,不过她既然坏了眼睛,只怕也不会过得太好。”春花叹道。
宋如是手上的话本子又是一出才子佳人欢喜冤家的戏码,此番听到春花这番话,她也没了看话本子的心情,只从美人榻上坐起身来,口中闲闲说道:“这绣娘若是被写到话本子里头,定然能够碰到个怜香惜玉的书生,而后两人一朝定情,自然能够和和美美成就一段良缘。”
春花听到这话,登时笑出声来,她起身扶起宋如是,又伸手抹平了宋如是腰间的褶皱,口中笑道:“娘子可知那绣娘的模样?那绣娘生得三尺高,头发枯黄稀少,颧骨又高嘴唇又厚,走起路来脚尖一左一右,就跟那上了岸的鸭子一般。就是因为她生得这副模样,所以只得做了那不常出门的绣娘。”
宋如是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个三尺高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睛,口中说道:“这绣娘虽说模样普通一些,但是妙笔生花之下,定然也有一些妙处,此番再遇见个慧眼识珠的书生,这书生怜香惜玉定然能够成就这番姻缘。”
“叫奴婢说,娘子就该少看些这类的话本子。”春花说道。
“这话本子自有话本子的妙处。”宋如是微微一笑,“就拿这本金钗记来说,内容就极为精彩。”
“那这金钗记讲的又是什么?”春花配合道。
“这便说来话长了。”宋如是来了精神,边走边说,“这金钗记自然是因为一枚金钗……”
两人说话间走到廊下,灯笼摇曳,夜风携着春意袭面而来,只让人觉得温柔无比。
宋如是伸了个懒腰,惊的一旁的春花急忙用手虚扶着,宋如是不由好笑,“不过是伸个懒腰罢了,春花你莫要如此紧张。”
“娘子眼看肚子大似一日,怎地也不注意一点。”春花盯着宋如是的肚子,紧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