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刚过。
宋如是就眼皮子发沉,颇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屋中点着蜡烛,光亮柔和,柔软的锦被,软和的枕头,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沉香,都让宋如是无精打采,沉沉欲睡。
宋如是微微阖着眼睛,脑中又想起张婆子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她不由觉得好笑,一时又想到海棠软乎乎的脸颊,她的一颗心就蓦然的绵软起来。
“吱扭……”似有声响从门外响起。
亥时一刻。
张婆子趴在墙头上,上不来,下不去,颇有几分骑虎难下的意味。
她四脚朝地,脸硌在黛色的瓦片上,夜里头的瓦片有些冰凉,那凉意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到了心里头。
与此同时,客房则是一片春意盎然,红纱帐暖,玉臂横陈,欢儿姑娘的笑声带着几分轻佻,“郎君如何找来的?”
亥时二刻。
宋如是坐在榻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门口。
房门开着一条缝隙,门缝里似有红衣闪动,廊下的灯笼不知何时灭了,于是那红衣就带出了几分暗沉与诡异。
“是谁?”宋如是终于开口道。
夜色静谧,并没有人回应她,门外的红衣与那灭了的灯笼,都似是宋如是的错觉一般。
宋如是心如鼓槌。
同样心如鼓槌的还有张婆子。
方才一动不动的“死狗”,此番就像是活了一般,悄然的活动了起来。
盏茶的功夫过后。
宋如是终于起了身,她站在屋子当中,手心捏着个锋利的银簪子,目光锐利,“究竟是谁?”
木门吱扭一声,红衣跨过门槛进了外间。
里外间中间隔着个落地屏风,中间掏出个月亮门,宋如是看向那人的衣角,缓缓而来。
她的目光终于移到了那人的脸上,她目光中的犀利随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诧异与惊恐。
亥时三刻。
张婆子同样很是诧异与惊恐。按说这好端端的“死狗”,怎么就这般活了过来。
张婆子看着墙头下一蹦三尺高的狗子,心里头很是惊慌,她想要张口求救,但又实在想不出如何解释为何会于深更半夜出现在旁人的墙头上这一章。
于是张婆子悄然的缩起了腿脚,但那狗子又是蹦又是叫,只吵得后院亮起了灯。张婆子远远瞧见个个子不高的伙计举着油灯,缓缓朝这边走过来。
张婆子探头看了看一边墙头下活蹦乱跳的狗子,一边又遥遥的看了一眼举着油灯的小伙计。
一夜之间,张婆子对骑虎难下有了新的认识。
眼看小伙计越走越近,那狗子又越叫越欢实,张婆子心一横,身子一歪,毅然决然的摔下了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