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奴婢瞧着春花镇日里也不妆点门面,于是又偷摸带了个脂粉匣子,若是能遇到合心意的,正好也用得着。”石娘自认为万无一失,只等着宋如是夸奖一番,谁知道却听到宋如是的轻笑声,紧接着宋如是的声音就从屏风后头传了出来,“石娘你此番自顾不暇,倒是还惦记着春花,若是当真遇到了合心意的,再妆点门面岂不是晚了?”
“只要有看重的人,那倒也不晚。”石娘笃定道:“再说还有奴婢给帮衬着呢,所以那脂粉匣子须得带着,还有一样那里头可是有一样玉庄新出的胭脂,如今最是时兴的。”
“石娘你想的着实周到……”宋如是夸赞道。
“奴婢操的心还不止这些呢……”石娘突然笑道:“奴婢还想着,若是碰到那说媒的张媒婆,便也把春花的事情提上两句,她认识的人多,好歹为春花留意留意。”
石娘口中的张媒婆终于出了茅厕,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天地清明,再没有一刻这般通透过。
“张媒婆,你且仔细想想奴家说的对不对……”那王嫂子跟个苍蝇一般,只在张媒婆耳朵边儿嗡嗡说个不停,“咱们街里街坊的,大家伙儿谁还没个有事儿的时候?此番这一桩事情,咱们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
“婶子这话说的不对……”小丫头开了口,“这街里街坊相帮自然不错……”
“你这丫头莫要同咱们见外……”那桂花手上提着恭桶,话也多了起来,“这等子脏活以后就由奴家来做,哪里用得着你这细皮嫩肉的小丫头动手?”
小丫头待要开口,那厢王嫂子不甘示弱也开了口,“说的正是这个道理,不然桂花也不至于饭都不吃,便急吼吼的上门来洗涮恭桶。”
这两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只当洗涮恭桶是个上好的差事一般。
就跟那小乞丐一般,先前做梦都想吃糖人儿,此番真正吃了六七个糖人儿之后,他满口发酸,一张小脸皱巴巴的,手上举着的张飞像是两只铁锤一般,只让他胳膊发酸抬不起胳膊来。
“老头儿……”小乞丐苦哈哈的开了口,“你且歇歇……仔细胳膊疼……”
“咱们祖上都是做这糖人儿买卖的。”那老头儿只顾着捏糖人儿,口中轻松道:“这捏糖人儿虽说是个手艺活,到底累不着人,莫说是这七八个糖人儿,便是再来七八个张飞也是使得的。”
小乞丐听到这话,心里头“咯噔”一声,只仿佛又瞧见了七八个张飞,他一张口,便吐出一口口水,口中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捏糖人儿不累……小的倒是吃累了……此番便要歇上一会儿……不然小的就要吐出来了……”
小乞丐这话虽是对着捏糖人儿的老头儿说的,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让那黑衣人听得,他到底沉不住气,只偷眼去看黑衣人,却见那人怀抱双臂,倚墙站着,一张口便似是铁锤捶打在小乞丐身上一般,“捏糖人儿的不累,吃糖人儿的倒是累了,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