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这身儿衣裳可还是黄丫头的?”刘婆子看着椿儿,椿儿样貌并不出众,镇日里穿着酱色的衣裳,在庄子上极不起眼,此番换上了黄丫头的衣裳,那脸看起来也白了,嘴唇也涂上了胭脂,瞧起来倒跟换了个人一般。
“黄丫头弄脏了奴婢的衣裳,所以特意把这衣裳赔给奴婢了。”椿儿说的理所当然,“这身儿衣裳虽是不经穿,奴婢不愿与她计较,于是到底也就算了,省得她回头到处说咱们欺生。”
“她倒是敢!”刘婆子哼了一声,“咱们那庄子上上下下的,大家伙儿都是明白人,谁还不知道她的为人?那回回提起她,可都是捏着鼻子说话,这人从上到下可是脏透了。”
“说的正是这个理儿……”椿儿撇嘴说道:“她只当拢住了几个小厮,便能在庄子里头上窜下跳了,咱们可不是傻的,怎能让她糊弄过去。”
“她虽是个离不得男人的,到底还算勤快。”刘婆子面带得意,“方才奴婢出门的时候,她非要给奴婢换洗被褥,奴婢还没来得及推脱,她便自顾自的抱着被褥,又在院里头打水,看那架势像是要好生的忙活一会儿。”
“刘婆子怎地不早说?”椿儿有些懊恼,“奴婢今早方才换下了亵衣,若是早知道,便让她一同洗涮了。”
“你倒好意思?”刘婆子说笑道。
“这有什么?”椿儿亦是笑道:“咱们都是女人家,哪里有那么多穷讲究?”
这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那空地的外围,周围欢声笑语,戏台子还没开场,就有人开始投壶煮酒,又有行酒令的猜谜的,若有人输了,人群之中便暴发出一阵儿喧哗声。
椿儿挽着刘婆子,待到了人多的地界儿,便自顾自的去看年轻的小郎君,但见那澜衫金冠的小郎君,一双眼睛便瞪得又圆又大,只盯着人家看个不停。
刘婆子斜眼瞧见了,也浑不在意,合着谁都有十七,谁都有十八,都是从那时节过来的,那十五六的丫头可不正是怀春的时候。
刘婆子不似椿儿只顾着瞅年轻的郎君,她只四下瞧着,瞧见那卖炒货的便要多看两眼,还有提着篮子兜售糕点的,也不是主贵的,就是寻常的天妇罗红绫饼,还有那桂花糕豌豆黄,也就这几样。
这有人的地方,自然也有乞丐,眼皮子活泛的乞丐,早早讨要了吃的,也不敢在人群里吃,只躲到个僻静的地方狼吞虎咽的吃了,方才出来。
那乞丐年纪有大有小,大的也有成了年的,小的倒有四五岁的,只赤着一双脚,可怜巴巴的伸手讨要些吃的。
石娘自打有了身孕,最瞧不得这些,于是一会儿的功夫,那两斤白糖糕就舍出去了一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