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着骂着,云长生发现了情绪上的异常,万幸的是,现在的人儿似乎听不懂那古老的方言了。
可是那激动的神态和犀利的语意却总是相通的…
同店的客人除了易生花已经跑完了,生怕他从腰间摸出大砍刀把闲杂人等做成人肉馒头…
易生花嘴巴大大张开,整齐的牙口间塞着一颗通红透亮的咸鸭蛋。
夹着筷子的面,啊呸,夹着面的筷子,不自觉地戳到了鼻孔里,似乎感受不到那朝天冲刺的辣味。
有多久没有看见大人如此失态了?
易生花想了想,可能在几千年前见过一次。那时候他还是祂的家庭教师,因为一次模拟测验成绩不理想,便被大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似乎这段回忆不美好,却久久地留在了心间。永生的他们,恐怕只有天大的事情才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易生花突然理解到了古人们描述的一种状态:
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很啰嗦,但又很直白。
云长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笑两声,难为情地喝起了小酒。
几杯下肚,纷乱而暴动的思绪逐渐安静了下来,柔软的沙发成为了他安眠的最佳地点。
.................
“啪——啪——”
云长生在一片蓝色的汪洋中醒了过来。
用醒这个词来形容似乎没那么恰当,准确的说,是介于清醒和睡眠的中间态。
他能感受到波浪温柔地拍打脸颊,温暖而又咸湿的海水微妙地形成了一个中空的球体,将他包裹在其中。像是小时候玩过的某种水上设施,只需要在里面微微发力,便可以好玩地滚来滚去。
但整个身体却又绵软无力,似乎连站起身来都很困难,或者是因为海水的包围是在太舒服了,舒服得不想动弹。
云长生便舒服地躺着,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句:“icandoitallday”,像某个古装剧里的经典台词。
不过,如果这样的生活将跨度拉长到一辈子,恐怕会培养出深海恐惧症吧…
云长生换了个姿势,不再看向黑乎乎的海底,转而欣赏起了柔和的海面。
水清则无鱼,这句话在海里似乎也适用。
柔软的海草编织成一张绿色大网,吸收掉了大部分的光线。稀疏的光影透过缝隙射了进来,照亮了十来米的海水。
那儿,一条鱼也没有。
云长生在海水的怀抱里欣赏着单调的海景,觉得有些倦了。
猛烈的坠落感随之袭来,无光的深海渐渐多了几分生机和声音。
“呼——呼——”
一个黑影从他身边闪过,依稀能分辨出是巨大的鳗鱼或者是习惯在深海生活的鲸鱼…
沉重的呼吸声若雷声一般,悠长而悠长,从勉强可以称作头部的位置,慢慢地传到硕大的尾翼…
幽静的海水里只剩下雷霆般的呼吸声,恐惧和不安肉眼可见地蔓延开来,像是有什么邪恶的东西在作祟…
疯狗般的狂叫在云长生脑海中回荡,可这并不吓人…
一只可以深潜到这种深度的犬科动物才是…
他能感觉到,似乎丢失了某种东西,或许是情感,或许是记忆,或者是某种肌肉本能。
随着渐远的深海巨兽,被生生地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