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徐东言语间激动起来,“大人素来身体强健,又怎么会突然逝世!”
众人没有说话,等着他的后续。
“当年,我就怀疑过大人的死因,但那时我只是合州城一个小小的军士,连京城都去不了,怎么可能弄得清楚?”
宋景乐疑惑道:“那现在,你弄清楚了?”
徐东点头,“两个月前,有人拿着证据来找我,说大人是被朝中的权贵下毒害死的!”
说着,他抬头死死地盯住赵钰,或许在他心里,赵家人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赵钰道:“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徐东抹了一把脸,“然后……我找到当年的几个兄弟,想出了一个计策,我们要想让钓鱼城乱起来!好让朝廷知道余大人的死,是朝廷最大的损失!”
王坚气得浑身发抖,捶胸顿足道:“糊涂!这种事空穴来风,怎么可以随便就信了!简直不可理喻!”
徐东睁大了眼睛,盯着王坚,“王大人!证据就摆在眼前!你要我如何不信!”
他眼睛转了转,忽然道:“难道,当年谋害余大人,你也有份?我算是看出来了,余大人一死,受益最大的人就是你!”
“诛心之言!诛心之言!”王坚捶着桌子,满眼失望。
柳催雪冷冷道:“告诉你这件事的人是谁?”
“走狗!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爷爷我不怕那些!”徐东的话说得硬气。
柳催雪冷笑一声,手轻轻一拍,巡检司的人立刻带着刑具走了进来。
她狠狠地看了徐东一眼,他伤了宋景乐,这个仇必然要百倍千倍的换回去!
“啊!”
徐东惨叫一声,很快紧紧咬住了嘴唇,牙龈渗出血丝。
巡检司的人,对于逼供这种事熟门熟路,不等柳催雪吩咐,变着花样收拾徐东,但又很有分寸的留了后手。
王坚这会抚着自个的胸口,气得要死。
宋景乐喝了口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向徐东说道:“余将军的死,或许真如那人所言,但如果钓鱼城一乱,你知道会有多少百姓,生活在战乱之中?”
“蒙军残忍,那时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民不聊生……”
宋景乐和徐冬对视,“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余大人想要看到的?”
徐东身子颤了颤,余大人在钓鱼城任职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百姓。他肯定不愿意看到百姓惨死,他所希望的,是百姓安居乐业……
宋景乐知道徐东内心已经动摇,继续道:“到那时,百姓就如待宰的羔羊,任由蒙军宰割,甚至屠城……他们会举办宴会,庆祝他们的胜利,可你们的朋友,或者亲人,却已成了阶下囚,又或者身首异处……”
“别说了!”徐东大吼一声。
宋景乐身子一晃,被柳催雪扶住了。
“你怎么样?”柳催雪有些担心,眉头蹙起。
宋景乐对她摇摇头,“没事。”
屋内一片寂静,沈苍梧按住宋景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不准他乱动。
良久之后,徐东神情颓然,哑着嗓子,说道:“我说,我告诉你们。”
“那个人个子较高,走路似乎有些不协调。当时来的是两个人,另一个比较瘦,眼神阴郁,给人一种冷森森的感觉。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尖细,感觉像是个女人,但有喉结。那个人,很危险,靠近他时,我就觉得要喘不过气来……”
宋景乐眉头拧成了川字,“那个高个子的,瞳孔是不是金色的?”
徐东有些茫然,摇了摇头,“没有,和正常人一样。”
宋景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并没有明说。
他向王坚道:“王大人,徐东是受奸人挑拨,幸而为造成祸事,还请王大人网开一面。”
宋景乐的话令徐东有些错愕,他想不通宋景乐为什么会帮他说话,看着面前少年,他觉得,宋景乐和旁人不一样。
王坚抿了抿唇,朝赵钰看去。
他虽然是合州的父母官,也是军中统帅,但是赵钰携圣意而来,这件事说到底,他一人并不能做主。
“哈哈哈!”徐东突然笑了起来。
“噗通”一声,他跪在了地上,朝着合州旧城的方向,“余大人,徐东罪孽深重!”说着,重重地朝地上一磕,额上起了皮,渗出血丝来。
他忽然起身,朝王坚躬身,“王大人,其实你是个好官!来世,小人愿在大人麾下效犬马之劳!”
说着,徐东忽然向门口的护卫撞去,夺去了那人手中的刀,朝脖颈上划了下去。
他动作太快,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血珠扬起,“哐当”一声,沾血的长刀落在了地上,徐东的身子也倒了下去。
王坚喉间动了动,愣愣地看着倒地的徐东,眼眶里噙着泪,“何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