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帝面露痛色:“怎能不记得,可是轻云,我们没有孩子,这个承诺无法兑现了。”
徐后忙说:“可以兑现的。就像借债,妾不能收债了,让徐家其他人收。您不能还债了,让太子还,依旧能兑现啊。”
元贞帝皱眉:“朕欠你的,但不欠徐家的,这江山社稷更不欠徐家的。”
徐后急了:“那妾那三个孩子怎么说?他们还那么小,就惨死宫门!”
元贞帝闭眼,不想跟她再争论这个话题。
当初哪里是他权欲熏心,宁可牺牲骨肉也要夺位。多年夫妻,他知道她的权欲从不比他小。
这些年不断提及枉死京城的几个孩子的事情,也不是她慈母情怀思念孩子,而是以此为要挟,让皇子娶徐家的女儿。
她变得面目可憎了,他不憎恶她,但也不会让她得逞。他们的恩怨算不清了,但怎么算都与江山社稷无关。
他既然心系天下,就容不得儿女之情,妇人之仁。
储君虽然有城府,但到底是个孩子,为了避免他受制于孝道和徐家,他算计了钱家。
钱家是他中意的臣子,钱明月是他心心念念的晚辈与恩人,可如果江山社稷需要,他也会毫不犹豫将他们填进火坑。
都骂帝王无情,他们没有做过帝王不知道,帝王有那么重的担子要担,怎么还敢有情。
徐后冷静下来,说:“纳太子妃礼仪繁琐,不如先纳个太子嫔照顾太子饮食起居吧。”
元贞帝道:“正妻未娶,怎么能先纳妾,没有这样的规矩。”
徐后说:“那就等太子大婚后,不过太子嫔要从徐家选,您意下如何?”
元贞帝早就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妾就是妾,永远成不了妻,用一个太子嫔让她安静下来,也值了。
“可以,不过给太子选女人,须得征得太子同意。”
“太子会同意的。”徐后对徐家女儿非常有信心。
文华殿。
太子坐在朴素无华的案几前读《论语》:“都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可这《论语》读来都是寻常道理,何以半部能治天下?”
姚尊儒放下书说:“因为治天下一半是论语,另一半不是。”
“另一半是什么?”
“论语之外的所有东西。”
太子面露疑惑,姚尊儒没解释,转而说:“圣人为殿下定了亲事,就是那日您见过的钱氏女,后日便要行纳采问名之礼。”
“听宫人传信说了。”
“您有什么想法?”
太子有点儿郁闷:“孤能有什么想法呢?再不喜欢,也已经定下了,孤谨遵父皇旨意就是。”
入夜,太子凭栏而立,望着天空:“今天的月亮不太圆。”
贴身太监万金宝说:“马上就要中秋了,中秋的月亮最圆。”
太子含笑:“皎皎明月,濯濯其光,孤最喜欢明月了。”
万金宝莫名想到,那位准太子妃,小名就叫“明月”。
后日,行皇太子妃纳采问名之礼。
元贞帝请京城辈分最高的皇亲惠康大长公主为媒人,明媒正娶。
纳采问名礼结束后,元贞帝将钱明月的姓名、生辰八字交给钦天监,卜算吉凶。
钦天监很快上表,言皇太子与皇太子妃是大吉大利、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