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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醉”
这个人一如既往的嘴硬,严非渊也再不能说他什么,难道他要跟一个醉鬼谈什么该与不该?
就像是他被对方咬的鲜血淋漓,就像此刻,他的嘴角被他磕破。
这人,不过是醉了。
醉了的人,不论你做了什么,似乎都会被谅解。
严非渊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他苦涩而伤感的内心突然变得平静起来,看着明明醉了,却看不出丝毫醉意的男子,有些高兴。
他想,他或许可以在回去之后请那个人喝酒。
喝一场注定只有一个人会醉的酒。
第二日对方便是不见了踪影,严非渊也不怎么在意,他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也似乎什么都没有明白,他看着现在自己面前,懊恼自己昨日没有发现什么的顾言楚,带着他去楼下吃了一顿不错的酒菜。
饭桌上,严非渊也是知道了那西门轩的情况。
他倒是不介意对方如何,但是顾言楚,或者是昨日自以为让他不高兴的陌褚似乎是以为他是真的厌恶了对方,下了心思的将人查了一番,又在知道对方惹过他之后将人绑了起来,就等着他打落。
都城自然不是小地界能比的,不说其他,严非渊在晋城无人问津,即使是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也被轻视,但是在帝都,没有人会让他不快。
严非渊虽然不曾尝试过所谓的仗势欺人,但也觉得不赖。
不过他也并没有如何,之前他有心思去欺负个无关大雅的人玩玩,那是因为血性,这会儿却是觉得有些可笑了。
他的敌人。不该是这等货色,这种人,也绝对不能让他在费心思了。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严非渊只觉的周身更加舒畅,连这连日阴雨带来的烦闷都好了些。
“罢了,让他走”这便是严非渊的回答。
众人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也没有人敢违背他,只剩下狼狈的被推出来的小少爷,他看着那个高高在上,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的生死的男人,突然觉得可笑又难堪。
他看着对方气度华贵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真的错了,他错了不止一次。
这样的人,永远不是他能够沾染的存在。
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后悔,尽皆被顾言楚看在眼底。
于是他被冰冷的剑修带了出来。
待到看不见那个人的时候,他方才讽刺一般的开口“真可笑”
也不知道他在说谁。
不过却是让正在往前走的顾言楚步子一僵。
“我说你真可笑”
西门轩声音又大了些,还带了点讥诮,他看着面前俊美冷清的男人,只觉的对方可怜。
不过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他竟然是变成了这般,这个被所有人保护的太好的小少爷突然长大了一样。
他有些疯狂,但是更多的还是同病相怜的可悲。
但是他觉得他是幸运的,至少,他拥有这位剑修不曾拥有的东西——恨。
灭城之恨,足以让他记住那人,生生世世。
然后他就发现那个剑修全身上下写满了尖锐,就好像他再说一句话就会被对方撕碎一样。
“悲哀”他为什么不能说呢?又什么可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呢?死吗?在他看见那一城的血腥之后,西门轩就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一个游荡在人间的恶鬼。
他讥诮而又悲哀的眼睛里似乎也藏满了对自己的气愤,但是到了最后,这份气愤又化作了深深的讽刺。
很难想象他一个失去了一切的人会这么大胆,惹怒一个金丹期的真人。
但是被他这样针对的人却已经平静了下来,他甚至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剑收了回去。
语气中带了份甘愿,他言“我们不一样。”
他将永远在他身边,无论以什么样的姿态。
“不一样?那个人根本没有心!你以为你能好吗?不过是如我一样——”
他未说完的话被打断,而他本人已经被人掐住了脖子,那本来就瘦弱的身躯更为褴褛,似乎是再有一阵风,就能将人刮跑一样。
他说“我们不一样”
西门轩看见那个被他父亲称赞为绝无仅有的天才的男人笑容带了满足,坚定的耀眼的眸子里是他不懂的色彩。
他突然有些恐惧,他不知道他说的话是否有作用,这个人,是否会如他想象中的一般,将哪个人——拉下神坛。
自始至终,他都觉得那个人,高傲的像是神。
让他生气的时候他还高兴,看着他散漫还觉得对方被他控制,但是最不能忽视的却还是存在的。
那个人,至始至终没有看过他!
当然……除了那个魔魅,那个男人的眼睛,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停留。
但是他不懂,怎么会有心甘情愿当傻子的笨蛋!
顾言楚,你不是该恨他吗?
顾言楚,你不是该妒忌吗?
顾言楚,难道,你不想彻底占有他吗?
……
顾言楚还是没有听严非渊的话,他微笑着送对方到了黄泉,然后吐出了没有在他面前说的话。
“我不爱他”
爱?这个字眼多么的庸俗,他顾言楚与严非渊,不是爱,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超脱于一切的感情。
那是在走投无路之际出现的救赎,是漂泊者寻求不得的归宿,是深沉到发腻的动容。
他不爱他,也不会爱他,但是——
这个世界,没有谁会比他更加懂他,更加的信任他。
如果他需要,顾言楚将是他手中最强的刀,如果他需要,顾言楚也会是他最强的盾。
但这些,顾言楚死也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