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但马守此时摆出了不同的架式,抗御着杨恪无坚不摧的剑气,神色却前所未有地慎重。
杨恪的的手掌轻动,不住催发剑气。
两人相距足有三丈之遥,可是其中的凶险,却绝不会逊于近身肉搏,只要任何一方气势稍弱,另一方在气机牵引下生出感应,便会立即发动至死方休的猛攻。
谁都想不到看似和平淡逸的杨恪,一上场便是如此处处逼人的气势。
围观的女侠们,这时都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因为她们发现,这柳生但马守实在太厉害了,只是遥遥感知,大都觉得喘不过气气来,就像是面对门派家族中的长老一般,如此高手,杨恪是否能胜得过他呢?
‘杨延玉’这时,眯着眼算计着,他虽知杨恪剑术高明至极,连他都落入下风,但也觉得柳生但马守这一战应该不会有差错。
因为杨恪的实战经验和武功火候绝对远不及柳生但马守,所以心底笃定,对柳生但马守充满了信心。
而自己该如何从这一战中取益呢?
他却不知,局内的柳生但马守却全是另一番感受。
杨恪那仿佛随意站着的动作,那种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的感觉,便一直紧攫着他的心神,使他生出无隙可寻的感觉。
他来中原,可也见识过不少宗师,而杨恪这时给他的感觉,就如同曾经见过的一位宗师。
那是华山派的——
单单想起那名字,柳生但马守就感觉心神中生出惧意。
杨恪立时生出感应,悠然一笑,剑光暴涨,瞬间,身影化虹,有若一道电芒般往柳生但马守激射过去。
场中双方均感愕然,想不到会由杨恪发动主攻。
而更使人觉得玄妙的是,尽避杨恪剑势如疾雷激电,偏使人生出至静至极的怪异感觉,似乎天地在这一刻完全静止了下来。
柳生但马守知道对方正以无上剑诀,隐隐制着了自己的心灵,一声狂喝,运起坚凝的意志,手中倭刀化为一圈厉芒,犹如半圆的光圈,护着自己前方。
“铮”的一响,杨恪手中的无形剑器刺中光圈的外沿处。
刀光散去。
纵使在这种生死相搏的时刻,杨恪仍是那副飘逸如仙,超然于天地之外的模样,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勾动着在场每个侠女的心头。
只见杨恪身影一幻,忽又听到阵阵“锵锵”之音,却是瞬间,杨恪就刺出了数十剑,每剑均由一个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剌出,仿如鸟迹鱼落,全无斧凿之痕。
‘莫名其妙’!
这一式剑法,全无定形,每一次使出,都完全不一样。
敌人只会觉得莫名其妙就栽了!
柳生但马守不愧是‘东瀛剑圣’,这时进入止水不波的武道之境,手中倭刀在空气中神迹似地忽现忽隐,每一次出现,均和杨恪那不知何处出现的剑器碰着,发出清脆之极的交击声。
只是看他认真的模样,而此时杨恪却是一副似游刃有余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少招,两人的招数,早已让人看不清了,尤其是柳生但马守的那寒芒,阻隔了旁人观测的眼神。
片息之后。
杨恪忽然收剑后退,落到了原地,再次负手而立,口中说道:“东瀛剑圣,果然不凡,杨恪领教了!”
柳生但马守这时,却像是呆在当场,脸上全是一副茫然之色,他没有拔身追击。
这时谁都知道杨恪至少占了点上风,否则哪能说退就退,而凶狠若这东瀛来的柳生但马守,好像也不敢追击。
所有人的日光全集中到柳生但马守身上,看他作何打算,是否要讨回颜面。
柳生但马守这时带愣片刻,忽然还刀鞘内,然后仰天大笑,最后转首说道:“中原武功,果然非同凡响,尊上,柳生先去了!”
说完,他就拔身而起,转瞬远去。
‘杨延玉’这时踏前半步,正要说话,那柳生但马守就掠过他身旁,瞬间影踪俱无。
‘杨延玉’这时大感尴尬,干咳一声,正要说话,而这时,忽然一道凌厉的杀气,遥指‘杨延玉’,却是杨恪又催发剑气。
‘杨延玉’与他此时相距足有四丈,可是那森寒的剑气却是迫体而来,‘杨延玉’这会运聚功力,发出一股无形的血浪对抗,然后看着杨恪问道:“少王是要和我再动手吗?”
那些个女侠,之前见杨恪如此厉害,像是轻易迫退那‘东瀛剑圣’,大多都露出崇拜悦服的神色。
可这时,杨恪一战才休,又挑衅起敌方那位首领,她们俱都感到惊异。
见好就收,适可而止,是一项江湖常理,可见得杨恪这般坚持不懈,她们俱都眼前一亮。
而此时,‘杨延玉’聚来的那帮蝇营狗苟之辈等更紧张起来,纷纷拔出兵刀,摆开架式。
敌方只是一个杨恪,便已然杀了他们一人,已教他们不敢轻忽,何况还有这般个个看着都厉害的人物。
杨恪这时目光凝视‘杨延玉’,淡淡笑道: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阁下既然施展此谋,顶着这副面容,算计杨恪,恪怎能容得阁下就这般退去,否则谁知你何时又再施出何等诡谋?”
当年,项王和大汉高祖,争战中原,最终项王于大江之畔自刎,可那时,项王一族,在荆南尚且有六郡之地。
项王一死,六郡分崩离析,才有大明横扫江南,立下九国之基。
只这一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就令人眼前一亮,其中雄豪之气,更令人赞叹。
一首《春江花月夜》,本以为杨恪所擅长的乃是宫体诗。
但却没有宫体诗的浮艳,作为大唐皇子,擅长宫体诗倒也不算什么。
尤其是这首,春江花月夜,美而不艳,彻底扭转了宫体诗的恶劣文风。
但此时听得杨恪这一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众人才知,却是小瞧了杨恪。
那股雄壮气魄,只这两句,已然昭显。
‘杨延玉’听得杨恪此诗句,冷哼一声,杨恪不想放过他,他何曾想要放过杨恪。
尤其是这时,他更是深恨杨恪,随着杨恪这一句诗,传遍天下,他就是其中背景墙,待到他露出真容,那必然惹得江湖嘲笑。
想及此处,他不由深恨杨恪,这时杨恪在他心中,已然升级为必杀名单的第一人。
这时,寇仲笑道:“恪少,这厮藏头露面,必然极其貌丑,可别让他露出真容,吓坏了人。”
旁边的一女,这时忽然喊道:“杨恪,你若宰了他,我就嫁给你哩!”
顿时,纷纷哄笑,杨恪哪敢扭转头颅,只觉得这时,一股剑气,顶在后背,他甚至不敢去看那起哄的少女是何人!
听着那些调笑,‘杨延玉’好似未曾动气,此时他一语不发,对抗着杨恪正寻隙而入的惊人剑气。
杨恪手掌轻握,前侧剑气立时大幅加强,阵阵涌扑过去。
这时,只看场面,杨恪还是占据上风的。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自他轻胜柳生但马守,再出言挑战‘杨延玉’,在实际上和心理上,已领了先机,压得‘杨延玉’完全处于被动之势,深合剑道‘一往无前’之要旨。
杨延玉的雄浑气劲喷涌而出,那股暗沉的杀气下,周围武功低些的,均往后移退。
一时,这运河之畔,又成了一局对峙之战。
杨恪由出现至今,种种变化,招数、心思,还有那一句句诗篇,就是敌人,也感到他的深不可测。
‘杨延玉’这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就是假若如此对峙下去,最后耐不住的定是自己,而非是这明显比他气脉弱小的杨恪。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处而起,但‘杨延玉’却是深信。
迟早如此,不若趁自己斗志尚强时,及早出手,才是划算。
遂一声暴喝,手中铁枪忽地暴起,化出千万道枪影,只是他还末攻出时,眼前忽地光华大盛,却是杨恪的无形剑器携着无坚不摧的凌厉剑气,以无可比拟的高速,循着一道无形而暗合天地之理的线条,破空而至。
‘杨延玉’知道由于对方操着主动之势,所以自己稍有进攻的动作,对手就能立即生出感应,自然而然发动攻势,纯粹出于高手对仗的气机交感,比刻意出招更要凌厉惊人。
不过这时他亦别无选择,只有施出浑身解数,把胸腔中积蓄的真气提至十足,一枪攻去,亦是有往无回的格局。
枪者,本就是百兵之王,他这一枪挥出,顿时生出无边惨烈之气,就若处于战场上一般,这一挥枪,顿时千军万马,随即冲锋而起。
“锵!”
剑和枪的交击音。
杨恪身如游龙,倏忽间到了‘杨延玉’左侧,但明明出剑却在‘杨延玉’头顶之上,不只是头顶,胸前‘膻中穴’,头顶‘百会穴’,腹部‘气海穴’——这一瞬间,杨恪一连向‘杨延玉’攻出了三十六剑。
‘杨延玉’绝不想和杨恪近身搏斗,事实上他选取了长枪,就是希望以长制短,哪知杨恪初发的那一剑,实有洞穿乾坤之威,他虽挡了对方剑势之形,却被对方先天剑气透空攻入,为了化解剑气,不由自主地行动上滞了眨眼的工夫,已给对方欺到近身处。
骇然下‘杨延玉’横移开去,两手移到铁枪正中处,分以枪头枪尾抵挡杨恪狂风扫落叶般的剑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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