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城哭笑不得，“你要是不放心，我——”

“你要杀了她？”容宛舒尖叫着打断他的话，“不太好吧？”

徐阳城顿时失语：“……”

容宛舒莞尔一笑：“逗你的，这么紧张。不过你说得对，我们从小玩在一起，她不会的。”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独留徐阳城在原地咬牙切齿，那眼神恨不能将容府一把火给烧了。

两名随侍跟了三皇子十几年，头一回见三皇子如此失控。

回到宫里，三皇子一头扎进练功房，在里面呆了足足两个时辰，期间，守在门外的随侍不时听见“砰砰“巨响。当小太监进去收拾残局，不由得捏了把冷汗，许多兵器都被一分为二，七零八碎地躺在地上，还好三皇子没有将太监当作人肉沙包的癖好，不然的话，这得多惨。

徐阳城发泄了一通，心里的郁气去了大半，人也清醒了，琢磨起容宛舒今日的一言一行，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无论如何，他今夜还得去水月庵一趟。

“备水。”

随侍替他更衣，发现绷带裂开了，露出的伤口似乎发炎了，看起来比刚烫伤的时候还要严重，他们不敢耽搁，连忙去请太医来重新诊断上药。

待送走太医，已接近三更。三更是宫门落锁的时间，徐阳城匆匆换了身衣服，在浓浓夜色里骑马前往城外的水月庵。

他是翻墙进去的，熟门熟路地找到最显眼的那间。庵里的尼姑睡得早，黑漆漆的夜里只有一间房里还燃着烛，女人纤细的身影映在纱窗上，双手托腮，像是在思念远行的郎君。

徐阳城的到来，江慕蕊脸上半点不见惊讶。早在容宛舒离去，她就已经开始沐浴，描上最美的妆容，换了最华贵的衣裙，晚饭也没用吃，呆呆地坐了几个时辰，终于等来了念念不忘的男人。

“你最爱的阳羡茶。”

江慕蕊对徐阳城的喜好了如指掌。她不爱喝茶，但自从知道徐阳城极爱阳羡茶，便特意请了师傅到家里来，教她如何泡茶品茶。每一个动作，她都练习了千百遍，每一个姿势，她都要美得惊人美得谣言。

茶还冒着热气，徐阳城抿了一口，“不错。”

江慕蕊笑了。

三皇子的一个回眸一声称赞，都让她回味不止，心满意足。

徐阳城道：“容宛舒回来了，暂时不能让父皇知道。”

江慕蕊眼里的星星碎了，酸酸涨涨的感觉充斥着她每一寸肌肤，她想像个疯妇一样大喊大叫，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可是她做不到，她是名门闺秀。

冗长的沉默，徐阳城轻轻摩挲着杯壁，没有急着要她的回答，因为他知道，无论过程如何，最后江慕蕊总会妥协的。

“你会娶她吗？”江慕蕊的眼睛有些湿润，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她不甘，她委屈。

凭什么？

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容宛舒送走，她也即将离开这该死的尼姑庵，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徐阳城淡淡道：“也许会。”

“呵。”江慕蕊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无声地流。

“那我呢？我算什么？”

徐阳城很不喜欢她失控的模样，眉心微微皱起，耐着性子解释：“你将来依旧是我的皇后。”

等他利用容府登上帝位，立个皇后有何难。

他此刻心中生出一股厌烦，从前江慕蕊最是冷静顾全大局的，今日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无理取闹。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容宛舒的身影，今日也是三番四次地激怒他，唔，女人都一个样，真烦。

原以为他已经说得够清楚，江慕蕊仍旧不依不挠：“容宛舒，到时候你还舍得杀了她吗？”

徐阳城彻底冷了脸：“我说过，你是皇后，至于容家，结局只有一个。”

容家势大，不能不除。

看看他的父皇，已经贵为天子，在朝中一举一动都不得不顾虑皇后和容家。

江慕蕊哭着哭着笑了，他没有正面回答！

她就知道，他们二人相处多年，就算一开始徐阳城是在做戏，久了就成真的了！容宛舒虽然美貌不在，可比她年轻，她今年都已经是双十了，仍旧待字闺中，甚至遥遥无期。

她最美好的年纪都是在青灯古佛里渡过的！

反观容宛舒，集宠爱于一身，还有她最在意的男人相伴左右。

徐阳城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她：“今日之事，日后我都不想再听到。”

“你为了她，责怪我？”

徐阳城冷笑：“她若是知道了真相，到时候容府联合大皇子或二皇子，你觉得我们的胜算有多大？难不成想大家一块儿携手共赴黄泉吗？”

江慕蕊被他狠戾的眼神吓得发怔，“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不喜欢她在你身边。我日后不会了，你别生气。”

徐阳城看她哭花了脸，模样甚是可怜，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我说过的，我的皇后只会是你。眼下时机未到，咱们还需要忍耐，你要知道，若是容相肯支持我，那么大皇子、二皇子都不足为惧。”

江慕蕊靠在徐阳城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一点点传来，彻底没了脾气，身子也软了下来，低声呢喃：“我相信你，我等你。”

烛光熄灭，两具身体纠缠在一处。

夜深人静，蝉鸣蛙叫，还伴随着羞人的低喘，直至过了许久，方才重归平静。

一道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水月庵，与夜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