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后背,也是抵着冰凉的东西。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的后背抵着的,是冰凉的浴缸。
身上已经敷了药的地方似乎又有些隐隐作痛。
苏子衿报复性地咬了口男人的唇。
“嘶——”
男人从苏子衿的口中撤出,潋滟的桃花眼透着些许的委屈,“媳妇儿。
是我的吻技退步了么?”
苏子衿推开无耻卖萌的男人,冷冷地道,“我肚子就饿了。”
刚刚在楼上,她听见了男人跟外卖交谈的声音。
现在外卖应该就在厨房。
苏子衿面无表情地从男人的身旁越过。
冷不防地,身体被追上来的男人给打横抱起。
男人抱着苏子衿一路往客厅的沙发走去,把人放在沙发上之后,高大的身体就压了过去,身体在她的身上上下其手,嘴里开着黄腔,浪荡一笑,“好啊。
亲爱的。
老公现在就来喂饱你~”
……
路上到处都是积水。
苏吟一个不小心,在雨中狠狠地摔了一跤。
水花四溅,她脸上和嘴里都溅了不少的水。
膝盖和掌心破了皮,传来钻心的疼痛。
苏吟从地上吃力地爬了起来。
她身上的衣服这么一摔,身上沾了点污渍。
苏吟心疼地看着身上的污渍,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这可是她和姐姐重逢后,姐姐送她的第一样东西!
苏吟没忍住,转过身,回望了眼别墅的方向。
客厅的窗帘没拉。
她在雨中遥遥地回望,依稀能够辨认出落地窗前,那两道拥吻的身影。
苏吟无声地笑了。
她的眼里含着泪花。
姐,你一定要幸福呀。
……
老城区,筒子楼。
苏吟用钥匙,开了门。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孙兰兰一看见女儿,就变了脸色。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没有留你?”
苏吟的指尖无意识地攥住手中的塑料袋,她咬着唇瓣,困难地出声,“妈。
我觉得姐姐她……猜到了。”
猜到了,在飓风的天气,她的出现,是一种别有用心。
苏吟只觉得庆幸。
庆幸姐姐看穿了她,却依然给她留有足够的自尊。
像这样的事,她做一次就够了。
“妈……您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去找了姐姐,就还给我,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啪!”
苏吟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用力地掌掴子在了她的脸上。
苏吟的唇角很快就出了血。
孙兰兰怒不可遏地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让你勾引个人你都不会!
你说,你还会做什么?
老娘费花了大价钱请的私家侦探,费了多少心思才跟踪找到了慕臻的别墅地址。
都是为了谁?!
啊?!
凭什么苏子衿一个杀人犯,都能住那么大,那么漂亮的房子,还不是因为她爬上了慕臻的床?!
苏子衿现在是拿着刀架在我们的脖子,要我们滚出她的房子!
苏吟,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都流落街头,沿街讨饭?!?”
苏吟握住母亲孙兰兰的手,她带着哭腔道,“妈,不会流落街头的。
我可以勤工俭学!
我会在学校附近给您租一间房子。
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
孙兰兰陡然变色,“什么?
你让我住租的房子?
你海叔的一双儿女之所以同意我跟你海叔的婚事,就是因为我答应他们,有这栋筒子楼作为陪嫁。
要是这栋筒子楼真的被苏子衿给收回去,我过着租房过日的生活,你海叔的儿女肯定会反悔我跟你海叔的婚事的!
小吟。
就当妈求求你。
你爸没了之后,妈就遇上这么一个喜欢的男人。
你海叔也很喜欢我,只是他的一双儿女反对罢了。
你去爬慕臻的床。
千方百计地去爬他的床。
只要他对你动了心思,别说这栋筒子楼,就算是你今天去的那栋别墅,到时候也会变成我们母女二人的。
好不好?
我听说慕臻长得很好看的,又年轻,你跟着他不会吃亏的。
相信妈,妈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你不是想上大学吗?
妈保证,只要你成功地爬上慕臻的床,妈立即把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还给你,还亲自陪你去大学报到。
好不好?!”
一开始,孙兰兰的态度强硬,在察觉到女儿眼神里受伤的神情之后,孙兰兰立即改变了策略。
孙兰兰反握住女儿的手,又打起了同情牌。
还是没有效果,孙兰兰又拿出了苏吟的软肋——大学录取通知书,来威胁她。
她知道女儿一心想要去大学求学,想要跟苏子衿那个贝戋人一样,上医科大学。
苏吟的眼泪一个劲地落泪,她语带恳求地道,“妈。
您不要逼我。
求求您。
您要是再这么逼我,我会死的。
我真的会死的。”
“我逼你?!
是苏子衿在逼我!
再过两天,就是到苏子衿口中的一个星期的期限了!
我不管这两天的时间里,你是去慕臻的别墅制造偶遇也好,还是直接去爬他的床都好!
总之,要是这栋筒子楼真的被苏子衿给要回去,害我跟你海叔的婚事告吹。
那好!
你就去死吧!
就当我从来没生过你!”
孙兰兰蓦地沉下了脸色,她用力地甩开了女儿苏吟的手。
“嘭”地一声,甩上了房门。
苏吟脸色惨白。
她在客厅蹲了下来,她的双臂紧紧地抱住自己发凉的身体。
……
早晨的阳光洒进欢喜巷的巷口,照亮陈旧、杂乱的筒子楼。
苏吟走到筒子楼的顶楼。
那是小时候,姐姐经常带她上来,看星星的地方。
早上,是看不见太阳的,苏吟有些可惜。
可是,晚上她看不见路面。
要是,不小心,把路过的人砸到,那就不好了。
飓风过境。
天空碧蓝得没有一点的杂志。
一如她那天见到姐姐的那个早晨。
苏吟跨过天台的防护栏。
隐约间,苏吟似乎见到了,在巷口那棵粗壮的合欢树下,朝她缓缓走近的姐姐。
“苏吟。”
“姐姐……”
苏吟喃喃地唤着。
她往前迈了一步。
清晨的风声从她的耳畔掠过。
苏吟闭上了眼。
……
苏吟死了。
是在附近踢球的孩子,发现了尸体,跑回家告诉的大人。
之后,附近的居民报警。
苏吟死前,留了一封遗书。
TO:姐姐,苏子衿。
因为“沈瑶泼油纵火”的案件,调查局的人对苏子衿这三个字,可谓是印象深刻。
洛简书在一番调查之后,发现苏吟遗书上提及的姐姐,果然是上一次“沈瑶泼油纵火案”的受害者。
先是自己差一点成为一具烧焦的尸体,时隔一个月后,妹妹成为了一具尸体。
洛简书不得不感叹这位苏小姐神奇的体质。
苏子衿的联系方式,档案上就有,洛简书就命下属,给苏子衿去了电话。
苏子衿到了之后,洛简书就命人将苏吟的遗书交给她。
上一次,陪同苏子衿来调查局的是音乐才子季明礼,而当时苏子衿在和季姗姗的丈夫,温遇传绯闻。
这一次,陪在这位苏小姐的身边又换了位男士,还一个赛一个地俊,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边上,下属蒋名义对她挤眉弄眼。
意思是,老大,同样身为女人,人和人的区别,肿么辣么大——
人苏小姐蓝盆友一个换了一个,老大你却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洛简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谁说她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特么天天给男人戴手铐不算?
蒋名义莫名地从自家老大不屑的眼神当中,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又默默地给递了一个,“老大,你这样会孤注生的”的眼神。
这一次,洛简书是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单身狗没有资格讲这句话。
蒋名义心里嘤嘤嘤。
同是单身狗,相煎何大急。
……
苏子衿盯着手中薄薄的信笺看了许久,却是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最后,还是慕臻替她将遗书从蒋名义的手中,接过那封遗书。
苏子衿的手,总算是动了动。
苏子衿状似平静地打开——
“姐。
我走了。
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昨天我跟你提过了的……
不知道,你还记不得得?
姐,你会想我吗?
你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
姐,你知道那天在巷口看见你,我有多高兴吗?
我想,一定是十方寺的诸佛听到我年年岁岁虔诚的祈祷。
所以,诸佛把我的姐姐,又重新带回了我的身边。
遗憾的是,这么快,我就又要和你分开了。
我知道,妈妈不会轻易地把筒子楼给你的。
所以,那天你离开后,我就把它,偷偷地藏起来了。
就在小时候你经常带我玩捉迷藏的那棵槐树下。
槐树已经很粗,很大啦。
姐姐你还记得那棵老槐树么?
一定记得的,对不对?
就好像,这么多年没见,你一眼,就能够将我认出一样。
姐。
你一定要幸福呀。
衷心地祝福你和姐夫相携白首。
By姐姐的小吟。
这是苏吟死前留下的唯一一封遗书。
在将近三百字的遗书里,只提及她的母亲孙兰兰一次。
苏子衿逐字逐句地,阅读手中那封遗书。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往往,越是平静的表面背后,越是波涛暗涌。
慕臻一只手环在她的肩膀,轻声道,”小玫瑰,如果想哭,就哭出来。不要压抑自己,嗯?“
苏子衿的眼睛一圈一圈地漫红。
攥着遗书的那只手骨节泛白。
苏子衿转头,看向洛简书,”洛警员,我想去看看她?
可以吗?“
”当然。
洛简书颔首。
……
洛简书带着苏子衿去认领苏吟的遗体,慕臻陪在她的身边。
苏吟身上的血渍已经全部都被处理干净。
身上,穿的是苏子衿昨天送她的那套衣服。
苏子衿眼圈漫红。
她一步步,朝苏吟走去。
走得极为缓慢,像是怕惊动了,双眼紧闭的少女。
最终,苏子衿走到了尸体的面前。
……
认领过遗体之后,苏子衿单独被洛简书带到笔录室。
“苏小姐。
请问你能够详细告诉我们,昨天你最后一次见到苏小姐时的场景吗?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回想。
是这样。
法医在尸检的过程当中,在苏吟小姐的身上发现了姓侵的痕迹。
我想,就是因为苏小姐死前的这段经历,才会令她走上这条不归路。
苏小姐要是有什么可疑人物的人选,最好能够详细地告诉我们。”
苏子衿手里捏着遗书,脑海里走马观花,都是这两次和苏吟重逢后短暂至极的场景。
那日在合欢树下,小姑娘见到她时,脸上由衷的喜悦的笑容。
在欢喜巷,脸上顶着红肿的巴掌印,追出来,替她母亲跟她道歉。
昨天,也许只要她多问一句,或者是将她留下来,也许今日的局面就都会改写。
她没有。
是她一手,生生地将她推出了这个世界。
“姐姐……”
这样的她,配当什么姐姐?!
闻言,她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苏子衿立即跟洛简书道了歉,她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抱歉。
洛探员。
我的意思是……
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情。
我和苏吟,也就是我的妹妹,已经十几年没有过任何的联系。
我们是在几天前,才恢复了中断的联系。
我对她的事情知道得不多。
您能跟我详细说说么?”
洛简书查过苏吟,自然知道这对堂姐妹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
甚至,当得知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苏小姐在十三岁那年还动手杀过人,杀得还是自己的小叔这件事,着实惊诧了一回。
最初,洛简书不是没有怀疑过,苏吟的死是不是和这位苏小姐有关。
比如,出狱后仍是对当年强女干了她母亲的苏满的家人不满,所以蓄意报复什么的。
但是洛简书很快就推翻了这个假设。
苏子衿十八岁那年就已经出狱了,而且出狱后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出了国,回国也是最近的事。
如果她要报复,大可以早早就展开行动,不必等到现在。
于是,洛简书点了点头,将法医尸检的结果告知给苏子衿。
原来,法医在给苏吟尸检的过程中,发现苏吟的身上有多处受虐的痕迹。
下体严重撕裂。
死前显然遭遇过姓侵。
而且根据苏吟身上新旧不一的淤痕显示,对方应该是很长时间出于被姓侵的状态。
小姑娘应该不是一时冲动才产生自杀的念头,这一点,从她的遗书上就能够看得出来。
小姑娘的语气平静,应该是早就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
应该是,昨天发生了什么,才会令小姑娘下定决心。
而很有可能,她生前的最后那场姓侵是成为压垮她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子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苏吟怯弱、胆小的背后,竟然是一段常年被处于姓侵的遭遇!
苏子衿愤怒不已
只可惜,她跟苏吟的接触实在不算多。
根本提供不了什么线索。
洛简书似乎也没有什么意外。
毕竟,苏子衿和苏吟这对堂姐妹的关系太过复杂,苏子衿对苏吟的情况一无所知并不奇怪。
苏吟死时,苏子衿和慕臻待在一起,这一点,别墅的钟点工也能够作证。
又有遗书可以作证,苏吟的死多半就是自杀。
洛简书在简单地问过笔录之后,就让苏子衿离开了。
……
从调查局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苏子衿都一语不发。
“小玫瑰。
不要怪你自己。
我们不是上帝,谁也无法预知命运下一刻的走向。
我相信,如果你知道,昨天的她是怀着一颗告别的心,来和你见最后一面,你一定会留下她,并且竭力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对吗?
所以,答应我,不要自责,嗯?”
慕臻实在放心不下苏子衿这样的状态。
他把车子停靠在了路边,解开了两人身上的安全带,将苏子衿搂在怀里。
苏子衿伏在慕臻的肩头,放在的双膝上的指尖缓缓地收拢。
会吗?
她会吗?
如果,她早就预知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真的会改变主意,将苏吟留下,并且竭力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吗?
“当然会。”
苏子衿听见慕臻的回应,才知道,自己方才那句“会吗”,不知不觉问出了声。
“因为,我的小玫瑰,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灵魂呵。
尽管她可能觉得自己这个灵魂太过冷漠。
但是,我知道。
在这个淡蓝色的冰原下包裹着,其实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答应我,我们不钻牛角尖?”
慕臻吻了我吻苏子衿的唇。
苏子衿一怔。
过了许久,她方才声音干涩地开口道,“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
至少,如果昨天的她不那么冷硬。
今天的悲剧很有可能不会发生。
可是,慕臻说得对。
谁也没有上帝的视角。
所有的如果,早就没了意义。
慕臻哼哼,“我的小玫瑰就是全星际独一无二的好。”
苏子衿并不觉得自己有慕臻说得那么好。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盲点吧。
一头栽进去,被爱情遮蔽了五感,便只看见对方的好,见不到对方的不好。
无论如何,苏子衿都对命运心怀感激。
感激,在她茕茕独行的这一路,遇见了慕臻。
窗外是明艳的夏日阳光,老槐树的树叶在风中招摇,抖落一身斑驳的细碎的晨光。
苏子衿脑海里某个画面一闪而过。
苏子衿忽然道,“慕臻,我想,我知道苏吟在遗书中提及的那棵槐树在哪里了!”
……
苏子衿之前在车上之所以一言不发,也并非全然是在伤怀。
苏子衿在努力回想,苏吟在苏吟吟在遗书中提及的那棵,小时候她陪她一起玩过捉迷藏的槐树是在哪里。
就在方才,慕臻抱着她,她看见窗外那棵槐树的时候,忽然记起了过去她带着苏吟在槐树下捉迷藏的场景。
老城区,欢喜巷的尽头。
破旧的小城公园。
头顶上是明晃晃的太阳,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精力旺盛的生物。
一群小孩子们追逐打闹地从苏子衿和慕臻两人的面前跑过。
公园年久失修,许多设备都已老旧,布局却是没什么变化。
苏子衿按照记忆,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滑滑梯边上的那棵槐树。
如同苏吟所说,那棵槐树确实已经长大很高,很粗壮了。
小时候,这颗槐树,也就是细小的小树苗而已。
人事皆非。
苏吟还在那棵槐上标了标记,刻了姐姐两个字。
她在遗书上语气笃定,笃定姐姐一定会记得那棵老槐树,实际上,心底却没有任何的把握。
姐姐毕竟离开她太多年了。
所以,她在槐树上做了标记。
那样,就算姐姐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要她想起这个公园,看见这个标记,就不会认错地方了。
慕臻的手上,拿着他们在来的路上买的一把铲子。
苏子衿从慕臻的手中接过那把铲子,就着那棵槐树,一点一点地开挖。
没挖多久,就有一个铁盒子,露了出来。
这两天飓风天气,铁盒子早已被湿得不成样子。
苏子衿在开挖前,就已经做好了那本苏吟特意偷出来的房产证,只怕已经泡了水。
果然,苏子衿打开铁盒,里面的东西早就泡了水。
里面不仅仅只有一本房产证。
还有许多零零总总的小玩意儿。
千纸鹤、满天星、弹珠、万花筒……
“姐姐,这个纸鹤好漂亮啊!可以送给我吗?”
“姐姐,我听说折满99个星星,对着星星许愿,愿望就可以实现了呢!
姐姐,那我把我的愿望,让给你,好不好?”
“哎呀。
不算的,不算的。
我刚才手抖了一下。
姐姐,你把刚才那颗蓝色的,还给我好不好?”
“姐姐,姐姐,快看!这是爸爸给我买的万花筒呢。
我把它送给你呀?
我最喜欢姐姐啦。”
……
苏子衿指尖颤抖地,碰了碰,铁盒了,那些泡了水的千纸鹤、满天星、弹珠……
慕臻也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个还算干净的塑料袋,撑开,示意苏子衿把东西给装进去。
不想让苏吟对她的心意,就这么泡在了水里。
苏子衿护着铁盒里面的东西,将铁盒倒扣,倒出里面的积水。
一本小本子,掉落在了地上。
有几页扉页打开了。
慕臻弯腰,替她将地上的小本子捡起,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扉页上某几行字。
“小玫瑰,我们可能得回一趟调查局。”
……
苏吟有写日记的习惯。
孙兰兰有偷看女儿日记的习惯。
常年对苏吟进行姓侵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孙兰兰的男朋友,冯海。
苏吟曾经不止一次告诉孙兰兰,冯海对她做很奇怪的事情,她很害怕。
孙兰兰没当真,甚至很生气地把女儿给打了一顿。
后来,当孙兰兰刻意翻看女儿的日记,发现了冯海对女儿做的那些事后,更是怒不可遏。
她认为是苏吟不知羞耻,背着她勾引她的男朋友,还将这种事情写在日记本上。
孙兰兰气愤得撕毁了女儿的日记本。
一日,当苏吟放学回来,迎面就是一个掌掴。
孙兰兰把撕烂的日记本的纸屑全部洒在了女儿的脸上,大骂她不要脸,年纪轻轻就学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勾引她的男人。
孙兰兰再一次对女儿动了手。
一边对女儿拳打脚踢,一边质问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敢不敢在日记本上胡写。
苏吟不敢再“胡说八道”。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只是,人的情感总是该有宣泄的渠道。
苏吟只敢在学校里偷偷地写日记。
日记本也是每天在口袋或者书包里,从不会单独把日记本落在家里。
在苏吟决定和这世界告别的时候,她把苏子衿小时候曾经叠给她的纸鹤,满天星……连同日记,一起都装进了铁盒子里。
铁盒子里掉落的小本子,就是苏吟的日记本。
苏吟只用了几页,记录下母亲对她的毒打,以及孙兰兰的男友冯海对她的暴行,却用将近一半的扉页,提及跟苏子衿重逢的那一次见面。
那是苏吟最后一次记日记的时间。
苏子衿和慕臻重新回了一趟调查局,将苏吟的日记给了洛简书。
起初,调查局的人怎么也没找到冯海。
不仅仅是冯海,女儿苏吟出事后,她的母亲孙兰兰也是一直处于失联的状态。
直到,三天后。
筒子楼辖区的警方接到附近居民的报案。
原来,有居民路过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时,闻见一股恶。
以为又有人在车行虐猫或者是流浪狗。
就走过去,敲司机的车窗。
结果,没想到,在车内看见了两具浑身是血的尸体。
那两具尸体,就是失踪的冯海和孙兰兰。
冯海和孙兰兰均身中数刀。
冯海的肚子被捅了个对穿,肠子都露在了外面。
孙兰兰的身上也都是刀伤。
死亡时间,是在三天前的夜里,苏吟自杀前的一个晚上。
车上有一把沾有血迹的水果刀。
警方在水果刀上,发现了孙兰兰、冯海以及苏吟三人的指纹。
而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随着三个当事人的去世再无人知晓。
……
苏吟的死亡,最终被定性为自杀。
因为孙兰兰的去世,苏子衿成为苏吟生前唯一的亲人。
苏子衿从调查局的停尸房,收殓了苏吟的尸体。
尸体火化后,苏子衿把苏吟的骨灰,葬在当初她爸妈的那个公墓里。
她想,爸爸、妈妈会喜欢苏吟的。
苏子衿在墓碑前站了许久。
“走吧。”
慕臻一只手搭在苏子衿的肩膀上,苏子衿最后再看了眼墓碑上,苏吟漂亮娴静的照片,点了点头。
两人往山下走。
上了车,慕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母亲慕晴雪打来的。
“哈喽。
我亲爱的大小姐。
是不是想我了?”
接电话的时候,慕臻意味深长地瞥了苏子衿一眼。
想当初,某朵小玫瑰,可是吃过“大小姐”的醋来的。
苏子衿转过头,佯装专注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耳尖却是一点一点红了。
“呵。
对于一个放了长假,也没有回过一次家,打过一通电话的白眼狼,有什么好想的?”
电话那头,季封疆又开启了日常怼儿子模式。
“喂?喂?
手机好像有点杂音……”
“兔崽子!
你竟敢说老子的声音是杂音!
你这个混账玩意儿!”
“什么?
风太大。
听不见。”
电话那头,季封疆暴跳如雷。
在丈夫怒而摔电话之前,慕晴雪轻抚了丈夫的后背,总算把暴走的狮子给安抚住了。
慕晴雪从季封疆手中接过电话,“阿四。
你奶奶要回来了。”
------题外话------
人这一生,总要有几束光亮。
上帝曾经不曾给予你的,到最后,都会加倍的还回来。
温遇和青青错过了,所以阿四走进了青青的世界,成为她世界里永不落的太阳。
青青的亲生父母从未爱过她,但是她的养父母给予了她足够多的爱。
陶夭、陶忘机和温遇,都分别填补了她父母去世后,她亲情上的缺失。
苏吟也是。
她是一直爱着这个唯一待她的姐姐。
只是可惜,她没有青青那份云起,遇见她生命的暖阳。
第一卷 【傲娇118】软软黏黏稠稠甜甜
阿四,你奶奶回来了。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
阿四,你的麻烦来了。
慕臻的奶奶。
季司令嫡亲的母亲,闺名崔玉珠。
季封疆的父亲季劲松在季封疆和妹妹年幼时,于一次执行任务时身受重伤,最后经抢救无效死亡。
那时,老太太还很年轻。
三十不到。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年轻的寡妇会经受不住打击,怕她会想不开。
当时,老太太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或许是肚子里的新生命给了崔玉珠继续撑下去的动力,又或许是不忍撇了一双尚且年幼的儿女。
总之,在丈夫季劲松丈夫去世的那段风雨飘摇的日子,崔玉珠挺过来了。
崔玉珠不但挺了过来,在隔年还很争气地生下了幺子季平,母子平安。
从小儿子的名字上,就能够看出老太太对小儿子的期许——
不求闻达,但求平安的意思。
季劲松去世的前两年,碍于季劲松是为国捐躯,名声在外,季家几个叔伯兄嫂尚且安分。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年。
随着崔玉珠膝下两儿一女逐渐地长大,几个叔伯兄嫂,坐不住了。
季封疆和季平可是两个男孩子,以后娶妻生子,哪一笔不是大开销?
即便是季佩雯,以后嫁出去,不也得赔上一大笔嫁妆?
本来随着季劲松的去世,长房这一支就没了经济来源,一家四口,张嘴全是要吃的。
如此也就算了,可这往后,这年岁越长,以后开销只会越大。
于是,几个叔伯兄嫂,就撺掇着当时的老夫人分家。
分家,怎么个分法?
按人头算呀。
大嫂家就只有一家四口,以后用到开销的地方不会太大。
看在大嫂/弟妹你年纪轻轻没了丈夫,三个孩子没有爸爸的份上,季家这栋老宅就给你们。
老夫人我们大家轮流赡养。
至于别的,季家老爷在生前投资的什么酒庄,马场,果园,我们二房、三房、四房人多,分到每个人头上只剩多少点东西哇?
总之,一家子人,除了给老太天留了一栋老宅院,别的什么值钱的产业,都没给老太太留下。
那个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性格过于耿直的老大季劲松,偏心几个小儿子。
老大去了,老夫人纵然感怀过一段时间,可到底膝下还有四个儿子呢。
几个儿子儿媳妇在她耳边一撺掇,本来就不怎么媳妇老大一家的老夫人,就也动了心思。
想着早日分家分出去也好,眼不见为净。
老夫人就把大媳妇给叫过来,询问她的意思。
说是询问,实则半点没有商量的语气。
当时,崔玉珠什么都没说。
老夫人就以为大媳妇这是同意了。
也是,一个死了丈夫,一家四口张嘴全靠其他房养活的寡妇,凭什么不同意?
谁也没想到,就在分家那天,老夫人的哥哥在当时已经上了初中,眉宇间已然有季劲松过去的刚毅的季封疆的搀扶下,出现在了季家的大厅里。
“秀秀啊。
这人心,不能太偏。
太偏啊,就容易遭报应。
你说呢?”
老夫人的公公婆婆早已相继去世,丈夫也因伤病英年早逝。
当年也是历经一番人事变化,全凭的娘家哥哥的鼎力支持,才坐稳了当家家婆的位置。
老夫人天不怕,地不怕,还真就怵这位哥哥。
老先生一句话,老夫人唯唯称是。
哪里还敢提什么分家?
后来一直到老太太去世,按照季家规矩,除非家主另有属意,否则就默认长子长孙接任历任家主的位置的传统,季封疆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季家家主的位置。
当年,老夫人的哥哥当然不是凭空出现的。
是当时的老太太,领着三个孩子去了那位老先生别墅外,跪了一个昼夜,求老先生出面,为他们孤儿寡母主持公道。
老夫人的哥哥心也不是年糕做的,哪能被老太太这么贵,就心软了,管起亲妹妹的闲事?
孤儿寡母的遭到兄嫂的欺负,是可怜,可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他还能一个个去帮?
是太太允诺老夫人的哥哥,只要老先生帮了他们孤儿寡母这一次,她两个儿子日后定给老先生养老送终。
这位老先生年轻时和妻子伉俪情深,后来妻子去世后也一直没有再娶。
妻子去世后连个一男半女也没给老先生留下。
一生无子,是老先生一生的缺憾。
老太太进一步允诺,先生要是喜欢哪个孩子,大可以让孩子认他为干爷爷。
老先生动了心思。
这才有大厅的那一出。
后来老太太也果然应允承诺,经常让两个孩子去探望老先生。
老先生死后,季封疆和季平均给老人家磕头,守夜。
老先生一生的财产,也都全部给了这两个“干孙子”,老夫人其他几房是一个子儿也没捞着。
再后来,那几个叔伯兄嫂根本不敢提分家的事儿了。
为什么?
因为分别在军部和科研工作项目上的季封疆和季平两人的发展越来越好了呀。
季封疆继承了父亲季劲松的人脉和天分,在军部是平步青云。
季平是个出色的科学家,他所研究的科研项目频频见诸报端。
季家长房随着季家两个儿郎的成长,再一次强盛了起来,反而其他几房由于子孙不争气,逐渐地没落下来。
如此,谁还那么蠢,去提分家的事?
眼见着日子越过越顺当。
一个惊天噩耗传来。
老太太的小儿子,季封疆的亲弟弟,在参加某个科研座谈会,搭乘飞机回国的那一天,飞机遭到武装分子的挟持。
全机组人员遇难,无一限免。
家属收殓尸体,连个全尸都没能拼凑全。
人生几大悲。
青年丧夫,中年丧偶。
小儿子季平举办葬礼的那一天,一夜之间,老太天的头发,全白了。
老太太病倒了。
季封疆和妹妹季佩雯到处求医问药,兄妹两人担心老太太这次会撑不下去。
结果,老太太再一次撑了下来。
可见,老太太骨子里性格的坚毅。
当年,因为大儿子季封疆执意要娶比自己小许多岁的慕晴雪,老太太认为慕晴雪太年轻,儿子驾驭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