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燃起了生的希望,刘岩断断续续的说道:“咱们都是短命的难兄难弟,黄毛老兄你又何必为难我呢?”
“龟孙儿……”
“说真的,我也不想你被车……”
“龟孙儿……”
“你就不能换句……”
“龟孙儿……”
“……”
黄毛诡念明显无法交流,但刘岩并没有停下话语的意思。
他尽力保持着意识的清醒,待到因骑行而消耗的体力恢复些许后,咬紧牙关爬了起来。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死在这里……”
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中,刘岩拖着僵硬的身体一步一停的前行着。
“龟孙儿……”
黄毛的辱骂声回荡在耳边,刘岩置若罔闻的继续前行,最终耗费十几分钟才走完这短短的几十米距离。
砰!
扑在古旧粗糙的木门上,刘岩抬起好像重若山峰的手臂敲响了门。
砰砰砰!
“咳咳咳,谁啊?”
……
老人通常觉少,已经九十多岁的许秀梅老人更是如此,今天半夜就醒了过来。
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坚持留守在老屋中的许秀梅老人换上新衣,扫净屋内院中的尘土,将不多的积蓄摆放到干净整洁的桌面上,最后坐在土坑上看着一把残破的军号出了神。
砰砰砰!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许秀梅老人利落的起身走出屋子去开门,但为什么床边坐着的人影还在?
咔咔……
打开院门,许秀梅老人看到了一个头戴解放帽的模糊脸青年躺在门前,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臂,手中紧抓着一封信。
“你的信,送到了!”
许秀梅没有犹豫的接过信打开,从里面倒出来一张照片,一张被烈火烧掉一角的老旧灰白色照片。
照片上略显模糊的画面,是一个手持军号仰头吹奏的军装男人,虽然男人只有侧脸露出,但许秀梅老人还是认出了这就是她等待一生的那个人。
“保山……”
什么模糊了岁月的眼眸?
恍惚间照片中的男人扭正面容,微笑着走出照片,站在了许秀梅老人的面前。
“秀梅。”
模样相隔半个世纪的人四目相对,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分离的那一天。
但她已经垂垂老矣,而他还是那时的模样。
……
山河破碎,家国飘零。
李保山告别刚刚怀孕的妻子,毅然踏上了难测的路途,只有一句等我回来留在许秀梅耳边。
为此,她足足等了七十多年。
其中艰苦无人可以感同身受,所幸她最终还是等到了迟来的回归。
“秀梅……”
李保山为妻子擦净了眼角的泪水,也擦去了岁月留在妻子身上的印痕,许秀梅变回了两人离别之时的模样。
而这次,两人将不再分离。
……
“龟孙儿……”
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李保山微笑的面容瞬间僵硬。
“秀梅,你再等我片刻。”
“嗯。”
李保山拍拍妻子的手臂,走出院门将院门关闭,随后外面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惨呼声。
“啊……龟……啊……孙……啊!”
片刻后院门重新打开,脸上重新露出微笑的李保山走回院落,张开双臂和许秀梅拥抱在了一起。
星星点点的光芒飘出,相逢的两人逐渐虚无。
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李保山突然扭头看向扶墙站起的刘岩,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祝你们幸福!”
刘岩回过神来,低头看向院门口的地面。
一个被拆开的信封,一个虚幻而又残破的军号。
诡念遗留的物品,可以用空白邮票来装。
刘岩取出那张空白的邮票,将其轻放在虚幻的军号上。
白光闪过,军号消失。
邮票缓缓飘落,刘岩捡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图画。
模糊的战场背景,一个面容模糊的军装人影将要吹响军号,身后是数不胜数的无畏战士。
邮票的左下角是白色数字零,右下角是红色数字一。
白色数字代表邮票可以吸收,吸收后就会获得与数字相等的生命时间,红色数字代表使用邮票消耗的生命时间,以天为单位。
刘岩将邮票放入集邮册,又捡起了地上的信封。
白光闪过,信封变成了一枚有着白色光球图画的邮票。
左下角的白色数字是三,右下角却没有红色数字。
这是一枚只能吸收的生命邮票,也是刘岩紧缺的邮票。
刘岩将生命邮票放在手中,白色光球融进了掌心,他的生命时间增加了七十二小时。
呼……
暂时松了一口气,刘岩收起空白邮票后轻轻合上院门,走向了不远处倒在田地里的凤凰牌自行车。
“活下来了。”
扶起自行车,刘岩抬头望向了东边天际。
那里已经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叮铃……
清脆的铃声久久未落,刘岩周围的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灵同小巷。
灵同小巷十八号,此时门口已经树立起了一块黑木牌子,上面用白色的娟秀字体写着:天海市烽火驿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