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亚很怀疑这是不是一句客套话，莱昂纳多交往过的人并不少，她听马洛伊讲过一次都记不太清楚谁是谁，不过她没必要不给托比面子。
所以她对着他笑了一下：“不要相信他，我想你听到的大概没有多少句是好话。”
他想要笑，不过顾忌什么没有完全笑出来，只是克制着摇摇头，“我会的，我相信你。”
这让莱昂纳多愤愤不平地抱怨了几句。
然后他就把她带到阳台去了，瑞亚觉得好笑，“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约会？那你想要的还真多，既要有‘男’朋友，还要有‘女’朋友。”
这个有针对性的笑话引起了莱昂纳多的不满，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瑞亚拉到一个特定的位置，他调整了瑞亚的头，迫使她看向一个方向，“你看！”
她只看到洛杉矶的夜景，和城市的霓虹灯光，所以她问他：“看什么？”
莱昂纳多给她指明了一条遥远模糊的白边，“那就是洛杉矶山顶的好莱坞标志，看到了吗？”
如果他不是一边指着一边告诉她那是，瑞亚根本认不出来，她仰望那一小块地方，仍然没办法辨认，但是她能想象出那个著名的白色好莱坞标志，瑞亚见过好几次。
“这里的条件不怎么好，价格也偏贵。”他伸出手搭着瑞亚的肩膀，既不温柔也不小心翼翼，就像找块靠边的地方一样在那里放着，“不过其他地方看不到这个。”
这个搂抱方式让瑞亚觉得肩上一沉，她感觉到另外一个人的重量。
“还有很多地方可以看到，可是感觉不太一样，你知道吗？”莱昂纳多没有太多感慨，他说话的时候还有几分漫不经心，这不是什么恶俗的诉苦怀念剧情，他只是单纯地叙述。
他甚至有几分郁闷：“真是见鬼，我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我们两个竟然就因为这个破阳台多付了房租，那个人一定是把我们催眠了。”
接到很多工作机会之后，托比·马奎尔很快也要从这里搬走了，所以莱昂纳多趁他还在带着瑞亚回来一趟。
瑞亚接过他的话：“也许他真的是把你们催眠了，这个世界藏着各种各样的奇特生命，拥有特殊能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马洛伊给你接奇幻电影了？”莱昂纳多笑话她：“还是你其实是信奉神秘学主义的人？”
“我最近确实开始相信这个了。”
他们在那里对视，现在瑞亚脸上没有描摹精致的红唇，也没有夺人注意的电眼，卸去全部妆容之后，她五官中的锋利和淡漠就显露了出来，她从来就不是好莱坞甜心，反而莫名有一种拒人千里的气场。
可是莱昂纳多仍然想要吻她，他也这么做了，这次他就不需要担心口红、媒体这些问题了。
托比·马奎尔一脸尴尬地打断他们：“其实……今天晚上我可以先去外面住的。”
“不，不用了，我之后就回去了。”瑞亚只会比他更加尴尬，但又觉得好笑，她大概有些明白莱昂纳多在想什么了。
他故意找了自己的朋友，就是怕自己最后忍不住又把瑞亚带到床上去，看来他也不是完全免疫瑞亚过去的事情。
可他还是想要，他当然想要——
“好吧。”莱昂纳郁闷地多叹了一声，“我知道我做了一件蠢事。”
这次轮到瑞亚嘲笑他了，“是吗？我觉得你做得很聪明，你用这个办法泡到过多少个美女？”
他埋怨又泄气地瞪了她一眼，“只有一个，还没有完全追到手。”
这句幽怨的话语让她笑了出来，来之前她心怀忧虑，满脑子都是事情，而现在她就好受了很多。
她的助理霍姆说得对，趁她还活着，那就应该好好享受当下。
但这件事的前提是她还活得好好的。
“诺伦小姐。”
她就知道噩梦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她，这次飞到英国瑞亚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再次见到这个男人，她仍然下意识地觉得不舒服。
尽管知道这很可能不是酒店的错误，但是瑞亚还是想要给这家英国酒店差评，她时不时该请保镖了？
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的男人，“有什么事情吗？福尔摩斯先生，我以为你说过我们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
她神色镇定地坐在那里，平静到诡异，瑞亚感觉自己都开始逐渐习惯这些破事了。
在这一刻，她做好了被抓到就把一切推给安德里·维特的准备。
被这两个男人夹在中间，反正无论如何她都是要与一方作对的，瑞亚就选择了站在自己这边。
“我为我之前冷淡的态度感到抱歉，在你对所有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你确实很难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甚至比瑞亚更像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他神色疏离但多了一点认真，他发现自己之前对这个女孩过于轻视了。
瑞亚的反应也不热切：“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
“我无法不怀疑。”
“那只能证明安德里·维特比你更聪明，福尔摩斯先生，你不能因为你的失败就把责任归咎到我身上。”
这句话让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皱起了眉，瑞亚知道这群人就是在意这种事情，就算他们知道这种比较是无谓幼稚的，他们也不能接受被别人比下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瑞亚就平静地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和莱昂纳多在颁奖礼后跑去约会的事情害她上个月一直被经纪人教训，如果不是没有被拍到，马洛伊还会念叨更久。
不过一起领奖的事情也足够让他生一段时间的气了，马洛伊对莱昂纳多很有意见，他觉得对方太不听话了，他唯恐瑞亚也会变成这样。
但是瑞亚还是很尊重她的经纪人，毕竟她也不知道哪一天马洛伊就会爆发出什么超能力来了。
“维特产业在进行违法的人体实验，而我怀疑安德里·维特对自己使用了实验成果。”
瑞亚的动作僵了一下，迈克罗夫特继续说了下去：“你觉得他们的研究样本会是什么呢？”
“诺伦小姐，和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合作，只会把你自己拖入深渊，我猜想你现在也遇到麻烦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瑞亚的神情评估她的心理变化，“我可以帮你，但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忍耐到现在才找上门来，瑞亚佩服他的耐心，或许迈克罗夫特是被其他事情耽误了，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泄露出任何异样。
她问出最在意的问题：“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其实她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瑞亚就只拿到一根头发，可操作的地方不多，珍妮特和汉克的专业领域都不是这生物基因，但他们也有涉略，汉克·皮姆更是想到了很多种方法。
有马洛伊做对比，瑞亚就怀疑安德里是人为改造了自己的基因，迈克罗夫特的话只是验证了这个猜测。
瑞亚知道——安德里恐惧衰老。
英国男人只是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见过安德里·维特的父亲吗？”
她能感觉出他换了一种手段，在必要的时候他还是能够变得绅士的，“对了，忘了恭喜你拿到bafta的最佳女主角提名，通常美国女演员拿到这个奖是很难得的事情。”
听出他的暗示，瑞亚又觉得不舒服了，她敢打赌这个男人在遇到她之前根本不了解这些事情，瑞亚怀疑他在此之前说不定都不知道英国有这个奖项。
迈克罗夫特的意思是她进入提名有他的关系吗？
这么想她就顺着对方的思路跑偏了，瑞亚控制了自己的思绪，没有接受这个诱惑。
同样的事情再来一次也会有不同的结果，瑞亚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何况她都拿到提名了，有没有奖再说。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拿奖的可能性不大，马洛伊带着她来英国转上一圈，也是为了拓展人脉增加曝光。
她在美国都没有什么人脉底蕴，英国就更没有了，爵位就是一个撑场面的幌子，反正肯定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但是能够发挥一些其他的作用。
本来马洛伊也觉得这次机会不大，主要是他们开始的时间太晚了，可是他联系到的每一个英国人都态度热情，表现亲近。
好像他们原本就是那么和蔼可亲，喜欢和马洛伊这个美国犹太人打交道。
在提名名单出来之前，就有人从英国给他打电话了，话里话外暗示他把瑞亚带过来。
“迈特斯，你不应该把目光都放在美国，你应该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在英国也赚取了不少票房。”
“评委们很喜欢瑞亚的表演，她把朱丽叶演得很动人。”
“她有英式的高贵。”
这种溜须马屁把马洛伊都弄得莫名其妙，所以他没有和瑞亚说过，直到瑞亚告诉他那些事情，他总算明白过来这种热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就算是娱乐行业，也是要和政治挂边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英国上层圈子里渐渐开始流传一个说法，瑞亚·诺伦的电影不仅能送进白金汉宫，还能送进唐宁街。
于是这就导致了一个奇怪现象，今年英国不少商政名流都去买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dvd，错过电影上映期间，他们不能再赶不上这个流行了。
瑞亚肯定不会相信，这部美国电影是英国电影和电视艺术学院评委看过人数最多的一部，他们甚至不需要在竞选单元里重新再看。
因为在电影送过来之前，他们早就看过了。
如果这部电影在英国电影学院奖上拿不到一个奖，那才是今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大半个好莱坞都像瑞亚想得一样，好莱坞媒体都觉得瑞亚是去英国走一圈红毯，但是英国媒体却知道，她真的很有可能成为第一个拿到影后奖的美国人。
感受着不亚于奥斯卡红毯的镁光灯闪烁频率，瑞亚感觉到了自己是被镜头重点关照的，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在英国的知名度完全不亚于美国的错觉。
她一边对着镜头微笑，一边觉得奇怪，“……他们是不是太热情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