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停的遛走, 云姝的罗哥哥一直没有回来,君出和白衍的“情敌”关系还是没有任何改善,不进不退, 难进难退。
寒冬, 天气格外的冷。
君出生了一场急病,又急又快, 险些去了。
也是从这一年起,他的身子越发孱弱。
村口的媒婆给君老爷提议, 具体说什么没人知道, 只知道君老爷把她撵了出去, 再不许她踏进君家的大门。
事后,君出才从家中老仆知道,媒婆让他老爹给他娶妻, 毕竟眼看他就要不行了,给家里留个后方才是正道。
君老爷把君出当眼珠子一样疼,又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丧气话。
不过,也因为如此, 君老爷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提让君出娶亲的事,他让君出好好将养身体。
等身体安康了,正大光明娶一房娇妻, 生几个姑娘小子,气死那些看笑话的。
君出称是,没有君老爹在耳边日日催婚,颇外愉快。
外面寒风刺骨, 他整天待在屋里无所事事,便找了几本游记,看的眼都不带眨。
白衍抢过他手中的书,“真有这么好看?”
“恩。”君出重重点头,又从床头拿了几本他已经看过的游记给白衍。
君出感叹,“真想出去游历一番。”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他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山,外面的水,外面风土人情。
只是家中老爹年迈,他的身体又不争气。
君出的向往,给了白衍很大的触动。
待君出的病好的差不多的时候,白衍便收拾了行囊,准备远行。
君出又是羡慕又是不舍。
好男儿志在四方,他没有留他,也找不到理由留他。
“死了,死了,都死了……”
云姝的心上人姓罗,是一名士兵,跟着章邯将军在外打仗。
巨鹿一战,传回了他的死讯,云姝病倒。
君出想起前些日子白衍来信,说他就在邯郸,说大战在即,让君出守好家门,说他马上就回来。
君出一边照顾云姝,一边期待他的归来。
胆颤心惊的等了一个月,不见他的身影,也不见他的书信。
老爹、表妹皆病重,家里走不开,凭他自己的身体也走不远,君出叫来护院,拿出厚厚的赏银。
谁愿意去找白衍,堆在桌上的金银珠宝就是谁的。
不强迫,只凭自愿。
最终有三个护院站了出来,君出给足路费,外加三匹快马,等他们回来剩下的赏银再一并给他们。
护院一去,便是两月。
回来的时候,只剩两人,其中一个受了刺激半疯半癫。
神智清醒的那个,将一把刻有白衍名字的剑,递给了君出。
“死了,都死了,一路上都是死人,把江水都染红了……”
披麻戴孝的君出将赏银分给了他们——君老爹走了,昨天他才给他下葬。
君出推开云姝的闺房,现在这个时节,也没人在乎什么礼节。
他将白衍的剑放在一边,端起一碗鸡丝粥喂给云姝。
云姝抓着他的手摇头,美好的容颜早已不在,骨瘦如柴,连眼神都没了光彩。
“表哥,白衍回来了吗?”她说一句喘三下。
君出舀粥的手一顿,过了很久才苦涩的开口:“死了,都死了。”
云姝晃了一下,差点从床上栽倒,君出连忙扶住他。
“表哥,对不起,我本以为我可以陪你等到他……”
云姝死了,她本来早就要死的,但她担心她表哥,为了陪君出等白衍,她一直苦苦煎熬。
现在油尽灯苦,她撑不下去了。
临终的时候,她握着君出的手,泪眼朦胧,“表哥,我看见罗哥哥了,他来接我了……”
君出把云姝葬了。
整个桃花村人去楼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他一个。
他看着白衍的剑,想起护卫对他说的话,“死了,都死了……尸体堆的比山还高,烂成一团,分不清了……”
原来,那一别竟是永远。
君出从地上爬起来,回屋穿上崭新的云纹白袍,这是白衍走时送他的布做的,衣服早在三个月前就做好了,他却一直不敢穿。
白衍说等他把布做的衣服穿完,就回来了。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束缚着君出,让他做好衣服不敢穿,就这么一直放着。
现如今,魔咒解除,他穿上最后一身衣服,往渭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