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深入寸许,鲜血自祁烬心口处晕开,逐渐蔓延,越来越多。
殷旧大骇:“烬儿,你这是做什么!”
祁烬紧咬着下唇,朝殷旧露出一个笑来:“师尊,生而不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
“断头太血腥了,我怕吓到你们,我……想把这条命,还给祁荣天,我不想……再做祁家的人……了,咳咳!”
他的胸脯剧烈欺负,突然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殷旧脸色顿时苍白了下去,他一把将祁烬搂进怀里,指尖聚起一股灵流,尽数输送至祁烬胸前的伤口处,将喷涌不断的鲜血止住。
“你这又是何苦!”殷旧紧紧揽着他,双手都在不住的发抖。
“师尊……他害我母亲,与我……也从未有过父子之情。我……再也不想和他、和祁家,有任何瓜葛……”
祁烬嘴角鲜血流淌,他望着殷旧,很努力的挤出一个笑来:“你不要……耗费灵力救我了……娘亲这一生太苦,我……我想要去……陪陪她。”
“你说什么傻话!”殷旧喝止住祁烬,指尖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给他,“你闭嘴,不要再说了!为了这样的人渣去死,值得吗?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见了你也要狠狠的骂你!”
祁烬却只是慢慢合上了眼,没有再回答。
南珩的心也提了起来,这一刀祁烬刺的又狠又深,分明是没什么求生意志了。
他的心中一阵闷痛,虽然自己刚刚穿过来的时候,就被这个祁师兄不分青红皂白一顿胖揍,后来两人却也成了关系很好的师兄弟。
如果说薄彦平时照顾他良多,那祁烬便属于那种一直在用自己的笨拙方式,努力想和他做朋友,做好兄弟的人。
“师尊,祁师兄他……”
他想问问萧听寻,祁烬会死么?
但死这个字他却说不出口。
明明不久前,他还在和祁烬说笑,劈完了祁凛这个混蛋,就拉着祁烬一起逃跑。
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萧听寻轻声叹息:“有二长老在,性命应当无忧,但修为恐怕是废了。”
修成的灵核就凝聚在心脏处,祁烬这一剑,不单单是刺穿了心脏,也将自己的灵核一并击碎了。
殷旧不住的输送疗愈的灵力给祁烬,不知是灵力损耗过多,还是对祁烬过于担心,脸色也逐渐苍白,苏叶不动声色的上前相帮。
“师尊歇一歇,换我来吧。”他道。
说完,便不顾殷旧反对,揽过祁烬,继续为他输送灵力。
南珩看着眼前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
苏叶虽然对二长老有心思,也颇为不喜祁烬没事总爱黏着殷旧,但关键时刻,倒是还拎得清。
祁烬伤口处的血终于止住,短刀也被殷旧取了下来。
他此时面无血色,挣扎着自苏叶怀里出来,想要去看一看他躺在棺材里的母亲,祁荣天却面色狰狞的拦在了他面前。
“你个孽畜!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凛儿被你们这些伪善的修士所伤,你到底是帮着哪一边的!”
“呵呵,”祁烬抹了一把嘴角淌下来的血迹,蓦地笑了。
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可笑他还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成为一届斩妖除魔的大宗师,给他这位好父亲争光添彩!
他想明白了,他师尊说的对,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祁荣天和祁凛都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凭什么他要先去死?
他也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替他的母亲,还要母亲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小生命。
“祁荣天,”他神色冰冷,厉声道,“方才一刀已经断去你我父子情分,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你说没有就没有?!你们大闹我祁家的葬礼,开了棺材,如今还要抢尸不成!”
“祁烬你帮着外人对付你爹我,这是不忠不孝!怎么,如今有人撑腰来,你还想让人来处置我和你哥?!”
祁荣天似是急了,竟是对着祁烬破口大骂,连自己的架子和脸面都直接扯下来。
“祁荣天,我师兄这一刀已经废去了他的修为,命也丢了大半条,你还要怎样?当着这么多安泽县百姓的面,逼死他?!”
苏叶和殷旧刚刚为了救治祁烬,灵力损耗了不少,南珩实在怕祁荣天这个时候丧心病狂的在对祁烬动手,赶紧上前将祁烬拦在身后。
“哼!”祁荣天狠狠的哼了一声,衣袖一甩别开了脸。
南珩和萧听寻修为和武力值都不容小觑,祁荣天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祁凛被南珩揍趴下,已让下人抬了下去,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自然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祁烬走到蒋悦舞的棺材旁,伸手想要将人从里面抱出来,但是他太虚弱了,稍一动作就牵动了伤口,疼的脸色泛白。
“烬儿,你想做什么?”殷旧此时也走了过来,问道。
“师尊,我既已与祁家了断,便不想再沾他们家一点!我娘亲,我想自己来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