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睡了么?”
阮昔声音沙哑得很,听起来仿佛刚刚哭过。
“没呢……”
石春的话刚说到一半,屋内便传出殷承景低沉的嗓音:“进来。”
他二人方才在门口说话的声音极小,都快被夜间的虫鸣声盖过去了,没想到纵然如此,还是能被殷帝听见。
“陛下,夜深了,小人……不便打扰。”
阮昔站在原地,闷闷的声音透过门缝送了进去。
里面沉默半晌,终究还是应允了。
待阮昔头重脚轻地离开,烛光也悄无声息地熄灭。
石春看看门里,又张望下阮昔的背影,心中大为惊叹。
殷帝彻夜未眠,该不会等的就是阮喜吧?
结果人等到了,却还因为阮喜的一句话,就轻而易举的把人放走了?
此、此等荒谬的事可能存在么?
石春越想越心惊,只觉得后半夜的冷风未免太阴冷了些。
他裹紧肩膀,晃晃脑袋,将满心的胡思乱想强硬甩开。
莫闻莫听、莫闻莫听……
***
次日觐见时,阮昔脸上的表情以看不出悲喜来,只自责办事不利,娓娓将昨日与李宇相谈的内容道来。
“章华岭身患重疾,虽以用药尽心医治,奈何仍处于昏迷之中,恐一时无法恢复神智。”
阮昔低头禀告,秘密隐去章华岭苏醒过的事实。
“即如此,便将他接过来医治罢。”殷承景皱眉听了半晌,果断下令:“卫太医医术高明,你将人交付与他即可。”
阮昔点头应允,喉间却苦得厉害。
殷博明连账册的事都知晓了,如今又顺着她的线找到了章华岭的藏身之处……
那可怜的老头儿,哪儿还有命在啊。
恐怕连藏匿他的李宇也……
“对了,昨夜你回来的甚晚,可发生了什么事?”
在阮昔即将告退时,殷承景忽然叫住了她。
“无事。”
阮昔迎上他的目光。
殷承景放下手中的奏疏,静静打量她:“当真?”
“嗯。”阮昔知他在起疑暗卫的事,按理说昨夜,负责跟在她身边的四名隆科,至少应有一人朝殷承景汇报过事情进展才对。
“小人怕事情生出变数,遂将您赐与的暗卫尽数留在章大人身边照顾。”
听了阮昔这个回答,殷承景的眉头皱得更深:“四人都留下了?”
“是。”
两人默然相对半晌后,殷承景挥手,总算让她离开。
待那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屋内的气温骤然下降。
殷承景闭上双目,靠躺在龙椅之中,深叹一声。
那四名暗卫在派与阮昔之前,早已得了他的密令。
无论发生何事,都以保护她的安危为最紧要。
他的阮昔,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