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芙继续道,“我觉得这门亲事是陛下喜闻乐见的。”
南向菱低下头,“你管他做甚,他上次打了你,我还没给你报仇呢。”
柳若芙轻笑,“都做了皇贵妃了,还是这样孩子气。”
南向菱把旁边的果子推给柳若芙,“若芙,我已经沦为这深宫囚鸟,你莫要再成为豪门工具。如果他们逼迫你太狠,你就带着你爹去找大锤吧。”
柳若芙吃了一块点心,“我当然想去找大锤,但我想给她送一份礼。可我走了,又不放心你。”
南向菱来了兴趣,“你预备怎么做?你别管我,如今我大小也是个皇贵妃,我还准备收养几个孩子。这狗皇帝不负责任,瞎鸡儿乱生孩子,好多孩子的生母位份太低,生下孩子没多久都死了。我把这些孩子都捡过来养,将来如果狗皇帝看我不顺眼,好歹还有人给我养老。”
柳若芙点了点头,“我预备答应亲事,反正我对男人没兴趣,既然这样,和谁成亲不都是一样。像秦家那样的人家肯定是有妾的,我只要惹怒男人,对他冷淡些就不会靠近我了。白占个名分而已,也不损失什么,省得再有人来提亲,太子也不会再来为难你。”
南向菱皱眉,“若芙,你不必这么做。”
柳若芙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茶,“我这样死扛着也没用,权且先答应秦家,反正秦二爷要去打仗了,还不知道他能不能回来呢。”
南向菱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你难道要动什么手脚?”
柳若芙没有说话,转动着手里的茶盏。
南向菱低声道,“你可不能胡来,一旦让他们知道你的血液有特殊功能,这辈子你就会成为豪门争抢的工具。再说了,总是放血对身体也不好。”
柳若芙点头,“我知道,不是重要的人,我也不会随便放自己的血救人。”
南向菱还想说什么,外头有人来传话,景环帝要来了。
柳若芙起身,“我先回去,后面如果我出了意外,还需得你救我一把。”
南向菱来不及多说,转身在屋里找了一会儿,从一个盒子里扒出一个象征皇贵妃的印信,然后塞到柳若芙手中,“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先跑路。”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景环帝的声音,“爱妃要去哪里?坐车就是了,怎么还要自己跑。”
南向菱把柳若芙拉到身后,对着景环帝粲然一笑,“陛下真是的,偷听人家说话。”
景环帝好久没看到南向菱笑得这么高兴,哪里还计较她说的什么,“朕对爱妃的一切都感兴趣。”
柳若芙给景环帝行礼,景环帝挥挥手,南向菱随即命人将她送出宫。
等秦家再次来提亲时,柳若芙自己答应了。
柳大夫有些不大乐意,“那秦家高门大户,我儿去了如何立足。”
柳若芙神色十分轻松,“爹,高门大户又怎么了,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孔。爹别担心,女儿在哪里都能过得好。说起来,再有一阵子是我娘的十年祭日。如今我要嫁人了,女儿想回去看看我娘。”
柳大夫想到亡妻,长长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们出来太久了,是该回去看看了。”
柳若芙点头,“那我明日收拾收拾行礼,咱们一起回去。”
柳大夫看着女儿还有些苍白的脸,摇了摇头,“你就在京城罢,路这么远,你身子还没好透呢,别去奔波了。爹也不知道你们姑娘家该备什么嫁妆,爹给你些钱,你喜欢什么就自己买一些。有皇贵妃娘娘给你撑腰,别人也不敢欺负你。”
柳若芙眼中有些湿润的星星点点,“多谢爹。”
柳家父女两个虽然相依为命十年,相处模式一直很平淡,柳大夫走的时候,柳若芙仿佛他就是出去看病人一样,没有说一句不舍的话,只简单地挥挥手,“爹路上多保重。”
柳大夫走了之后,柳若芙果真开始准备嫁妆。南向菱让人给她送了一张巨额银票,还送了一个田庄和两个铺面做嫁妆。
秦家见皇贵妃这样重视这门亲事,心里十分高兴。若是能和皇贵妃搞好关系,太子殿下那里的压力也能小一些。以前皇贵妃娘娘年纪小,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大一些果然懂事了。在皇宫里靠着自己单打独斗,再有宠爱怕是也不行。
秦家也很给面子,派了一个老管家去柳家帮忙,还让秦符越去柳家照看未婚妻,防止柳大夫不在家里有人上门找麻烦。秦符越是续弦,见柳若芙性格安静,且为人十分豁达通透,从来不与人争锋,心里很喜欢这个续弦人选。性子安静,家中不会妻妾不宁;为人通透,可以善待原配留下的子女;最重要的是柳若芙可以把皇贵妃拉来给太子做助力。皇贵妃已经养了三个没娘的孩子,等这三个孩子长大,都是太子的助力。
秦柳两家的亲事看起来是板上钉钉了,但平叛的事情一天都不能停。柳若芙见过秦符越几面之后,再也不肯相见,让人给他传了一张纸条,国不安家不宁,愿将军凯旋归来。
秦符越见未婚妻这样支持自己,开始一心一意准备平叛的事情。
这个新年就在一片混乱中度过,还没出正月,秦符越即将带着十万人马出发,准备去平叛。
临行前一夜,柳若芙带着一壶酒主动到秦家来。
秦符越欣喜地跑出来,对着柳若芙拱手,“若芙来了。”
柳若芙特意穿了皇贵妃赠的一条裙子,头上插戴了首饰,往日里清汤寡水的柳女医打扮起来也是个清丽美人。
她对着秦符越行礼,“听闻将军明日要出征,妾没有什么好礼物相送,带来一壶好酒,来给将军送行。”
秦符越心里十分欢喜,“芙儿有心了,等我归来,必定八抬大轿去柳家迎娶。”
柳若芙低头,仿佛十分害羞,“将军,这里说话不便,前面有座茶楼,将军可愿去一叙?”
秦符越连忙点头,“芙儿先请。”
柳若芙带着秦符越去了茶楼,订了一个雅间。
二人第一次单独相处,秦符越有些兴奋,明日他即将出征,自己心爱的人儿来给自己送行,十万大军对六万叛军,绝对能赢,他的人生即将迎来新的起色。
柳若芙给秦符越倒了一杯酒,低垂眼眸,“愿将军一切顺利。”
秦符越一口饮尽,“芙儿懂我,上苍待我不薄。”
柳若芙自己也喝了一杯酒,“妾是女子,无缘去战场,只能仰望将军雄姿。”
柳若芙平日里喜欢怼人,对着人胸口插刀,但她一旦开启马屁功能,也能哄得人晕头转向。秦符越越来越高兴,把一壶酒喝得精光。
喝过了酒,柳若芙从随身带来的包袱里取出两包东西,对秦符越道,“将军知道我家世代行医,我给将军备了一些战场上要用的药材。还有这些……”
柳若芙忽然有些难以启齿,她用很小的声音道,“我给将军准备了一些小礼物,请将军莫要笑话我。”
秦符越第一次见到她娇羞的模样,一时没忍住,隔着桌子握住了她的手,“我们是要做夫妻的人,我如何会笑话芙儿。”
柳若芙仿佛被惊到的兔子,立刻缩回手,然后红着脸道,“我平日在家里喜欢吃一些零嘴,这是我自己做的酸梅子和杏仁,将军要是打仗觉得乏味,可以一天吃几粒,全当看见了我。”
说完,她把东西往秦符越怀里一塞,扭头就跑了。
秦符越低头一看,两个小罐子,一罐子杏仁,一罐子酸梅,罐子旁边还有一条帕子,上面绣了一朵芙蓉花。
秦符越心情激荡,拿着那帕子闻了闻,塞入怀中,又拈两粒酸梅入口,那酸梅酸中带甜,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再多吃两粒。
吃过了酸梅,秦符越又吃了两粒杏仁。没想到芙儿平日里看着冷冷清清,居然喜欢吃小零嘴,晚上回去要交代家里人多往柳家送一些零嘴过去。
年过而立的秦符越第一次知道男女之间还可以有这些乐趣,他内心十分感谢老母亲,给他找了个这么可人疼的小娇妻。
第二天,秦符越带着十万大军出发了。
柳若芙并没有去送行,而是在家里躺在躺椅上吃零嘴。
她吃的就是昨日送给秦符越的那种杏仁,新来的丫头也说尝两粒,柳若芙却没给。
丫头捂嘴开玩笑,“是我的错,这是姑娘给姑爷准备的,剩了这么一点,姑娘留着慢慢吃。”
柳若芙笑笑不说话,人人都知道生杏仁有毒,要处理过后才能吃。柳若芙的杏仁处理过了,但里面夹杂了一部分生杏仁。正常人吃两个生杏仁不至于要命,但柳若芙放的那几个生杏仁,在她的血液里整整浸泡了三天,不仅去了苦味,毒性大大增强。
不错,柳若芙的血液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不管是什么药,良药也好毒药也罢,在她的血液里浸泡过后药效都能增强百倍。为此她每天放一碗血泡杏仁,放得她那几天脸色苍白,柳大夫见女儿气色不好,才坚决让她留在家中。如秦符越那种身强力壮武将,一天两天的吃可能还没什么,但若是他坚持将那一罐子杏仁吃完,结果就不好说了。
柳若芙把一粒杏仁塞进嘴里,一咬,生的,她毫不犹豫咽了下去,反正她吃了又没事,她百毒不侵。
自此,柳若芙开始数日子,没事就打发人去秦家问一问,将军到哪里了?前方好不好?承恩侯夫人十分高兴,三天两头打发人来给柳若芙送东西。
京城里人心惶惶,而千里之外的江南省已经是风声鹤唳。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