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庭南这里岁月静好，程久那边就不太一样了。
程久和秦河开车回到小房子时，天色已经渐晚了，大鹏和罗凯端着枪谨慎地站在门口，神色紧绷，远远看到车回来了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老天爷，你们可总算回来了……”大鹏絮叨着接过程久从车后座递过来的弹药包，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发现队伍里少了个人。
“怎么去了这么久？快没把我们担心死——”
大鹏无意间抬头，注意到程久阴沉沉的脸，话音才戛然而止，有些意外：“怎么啦？脸臭成这样，老秦惹你生气了？”
秦河一巴掌拍过去，用眼神示意他不会说话就赶紧闭嘴。
“……”程久抿抿唇，递弹药包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没搞明白事况的大鹏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啦？
谁也没注意到原本带在屋内的女孩已经冲出了门外，原本兴奋的神色已经完全消退，面色甚至看上去有些隐隐地发白。
不可能的……吧？
是她眼花了吗？她为什么没有看到凌然？
不可置信似的，她开口发问。
“……凌然呢？”
女孩的声音很轻，幽魂一样突然从众人身后响起，粗神经的大鹏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倒是被人给吓了一跳。
“哎哟我去……小妹啊你吓死哥了，咱们打个商量，以后别这么吓人行不行？”
“凌然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程柒没有理他，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哥哥，声线有些不易察觉的抖。
“…哥。”
“你倒是，说句话啊……？！”
大鹏闻言也愣了，后知后觉。
是哦，凌然那小子呢？
秦河连忙救场：“我们在那基地里面寻找弹药的时候遇到了丧尸潮，凌然说他要去收集晶核，就没跟我们一起走。”
“所以你们就把他给抛弃了？！”程柒的反应有些激烈。
“你们为什么不再进去找他……！你明知道他会遇到危险！”
秦河本来还有点小愧疚，听人这么一说就有些火大了。他心想这都啥和啥啊，怎么程久和程柒两兄妹跟被凌然下了蛊似的，张口闭口凌然凌然，怎么着，凌然自己造的孽、后面回不来难道还要怪他吗？
凭啥呀？
凌然给这俩下了什么迷药？这死心塌地的，见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可他们明明只认识了几天！
至于吗？
“程小妹，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哈。”秦河沉下脸，竭力忍耐，“凌然他自己要走，我们还能拦着他不成？”
“你这意思是还要怪我们咯？又不是我们想要丢下他的！”
“小柒，”这回程久也说话了，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声音很沉，“不要任性。”
程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近乎尖锐地冷笑：“什么任性？！你自己说的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样把人家——！”
你就这样把人家丢在那样危险的地方？！
“够了啊小妹，你再说我就真的要生气了。”秦河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这么紧张，你喜欢上他了？”
程久的表情微变。
“喜欢你妈！”女孩头一回爆了粗口，整个人都在颤抖，“秦河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敢骂你——”
“你们不愿意去找他是吧？行，我去找，你们给我让开……！”
说着，竟然一下子撞开前面的哥哥，转身就要上车！
程久条件反射地一把压住她的肩膀，力气之大到她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开。男人也呼吸急促起来，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让他无论身还是心都相当疲惫，太阳穴突突地跳，嗓音沙哑得要命。
“你疯了？！”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看看现在有多晚！现在不是你可以任性的时候！”
秦河也跟着冷笑，阴阳怪气道：“你去找？你去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活死人？！你过去你就是去送命——”
“我们在外面等了他整整一下午！我们等到了什么？！连个屁都没有！”
他越说越激动，手都在抖。他旁边的大鹏已经被这一出年度大戏给惊呆了，一句也插不上话，硬生生被自己的老婆和罗凯拉着往房子里拖，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得了吧，人家志存高远，压根看不上我几个，”秦河不住地冷笑，讥讽道，“那我为什么要为了他牺牲掉我自己？”
女孩的眸中眼泪迅速聚集，几乎哽咽地道。
“你竟然说得出这种话……你们对得起他吗！？”
男人快被这逻辑链给惊呆了，他实在是搞不懂这小孩的想法，什么叫做我们对不起他？！
他扪心自问，他就没有一点对不起凌然过！
“是，是我们对不起他，全世界都对不起他行不行？！”
“他对那个王八蛋动手害我们被赶出基地我说什么了？”
秦河深吸一口气，又冷笑一声，“是，他是救了我们，可我们也仁至义尽了吧？！带他去洗澡带他回基地，我们到底还有什么对不起他？他一意孤行要去这种危险的地方我又能怎么办？！”
“他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可以拯救世界，那关我屁事？”
“谁他妈想牺牲自己拯救世界啊，老子就没有这么伟大。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想活下去，我又怎么了？”
“你们、你们所谓的道义呢？”程柒捂着嘴，已经泪流满面。
她知道秦河的话句句在理，他没有理由去救一个“自以为是”的不要命的人。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她也根本不在意这些，但是那人偏偏是……！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她不想再失去而第二次……
“你们之前坚守的所谓的道义，就是在恩人遇难的时候把人弃之不顾吗？！”
秦河又被她一呛，气得想笑。敢情他刚刚说了那么多全是废话，这丫头啥都没听进去。
这么想着又有点好笑，心想不愧是小孩子啊，单纯善良到这个样子。想来这还是程久的锅，这当哥哥的又一直在保护她，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孩，果然就是不一样。
一个两个犟得可以。
男人缓缓呼出一口气，语气倒是缓和了不少，语重心长道：
“小妹，你还太小了，没经历过那些东西。人啊，都是自私的。”
“这末世里，谁讲什么狗屁的道义，秩序体系早八百年就崩溃了，谁还在乎这个？”
秦河顿了顿，声线冷淡得紧，冷嘲道：
“别天真了，自己的命多金贵啊。”
“你自己冷静冷静好好想想吧，我们明天还要上路，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
“为了他凌然一个人……不值得。”
·
“今天要去哪儿呀？”少年乖乖地坐在房车里的单人沙发上，有些好奇地往前车窗那里探，“还是去搜集晶核吗？”
昨晚毕竟是柯闻守的夜，那今天负责打怪的应该是姜舒和林秋晓两人。
“是哦，”林秋晓笑眯眯地扭头，一副调戏小孩的模样，“小凌然要跟我们一起吗？给你见识一下姐姐们的真正实力。”
解庭南心想这人实在是有点大病，表面上诚惶诚恐地犹豫：“不了吧…我怕拖你们后腿……”
“哎呀怕什么！”林秋晓觉得这小孩着实漂亮又好玩，逗一逗就脸红，她的怪阿姨本性得到了全然的满足，仿佛当时对姜舒擅作主张把人留下来这事儿表示不满的人不是自己。
“姐姐很厉害的噢，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解庭南：得了吧，你不也是水系的奶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