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这回不仅仅是解庭南感到震惊了,陆从今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你说谁?齐王?”陆从今喃喃,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夜白还喘着气,将一封已经被折叠得有些凌乱的信拍在了桌案上:
“你们看看。”
解庭南微微支起身,伸手将信纸摊平。
摄政王能和大皇子联手还真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但再想想却都似乎是合乎情理的。
——难怪大皇子能在短短几年迅速重组自己的势力,在德贤二妃倒下后不久更是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原来是多了摄政王这么一个盟友。
若二人真有所勾连,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解庭南拧起眉头,心情有那么一丝丝复杂。
认为大皇子会和摄政王扯到一块无可厚非是一回事,但真正遇到了又是另一回事。摄政王是他必须要对付的,可是……
大皇子呢?
难不成真的要一锅端么?
这么多年下来的种种,他还真有些不忍心。
“殿下……”陆夜白显然是注意到了解庭南面上显现的几分为难之色。他们跟了三殿下这么多年,知晓对方和几位兄弟姐妹关系都挺好,也自是知道大皇子疑似“反叛”之事让他有些许难过了,不免有些担忧。
“您还好么?”
少年抿起唇,将目光落在了桌案上的信纸上,语气淡淡,“也没什么不好的。”
入眼的便是齐王亲启,落款则是摄政王那大名与一如既往的熟悉的私印。
说起来解庭南也有一枚——是当时为了仿制摄政王给女主的信件时在系统商城拿积分买的,几乎可以仿制一切印章的好东西。
之所以是几乎,那是因为系统特别提示了他,在这个副本的限制下,他不可能复制玉玺。
解庭南顿了顿,重新开始看中间的内容。
信里寥寥数语,大抵是说计划有变,要早些动手,却没有说清楚计划到底是哪里有了变化,只是约了个时间同人见面,说是要见面后再详谈。
时间是明日酉时,在京城中最著名的茶馆。
少年眸色微暗。
他是想到摄政王要动手了,但没想到居然提前了这么多。
想想原剧情里南燕全然倾覆的结局,解庭南就觉得一阵心梗。
不,不行。
如今消息已到手,他不能坐以待毙,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摄政王的计划得逞。
那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更何况,他也确实不相信大皇子真的会为了争嫡篡位,和摄政王乃至于敌国北秦联手!
北秦要的是吞并整个南燕,摄政王想做的是毁掉南燕,又怎么可能给他一个南燕皇帝当呢?
若是他根本不知道摄政王早已暗中勾结北秦,自己只是被摄政王当成了一个靶子……
要知道摄政王这种人,是真的心机深重,大皇子那种的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而且大皇子的目标弱点太明显了,是个人都能轻易抓到他心底最渴望的事情。
——那个并不属于他的皇位。
解庭南越想越觉得可怖,冷汗就要刷地下来了。
届时将会是整个南燕王朝的灾难。
他要阻止大皇子。
不……他想,他有必要在对方和摄政王见面前和大皇子见上一面。
有了。
他低头看看手中被捏紧的信,指尖的力道缓缓松弛下来。
大皇子是必须要去赴摄政王的约的,不然很容易让那个狡猾的家伙心生疑虑,从而打消计划,下次再想抓住他的把柄可就难了。
他必须把握好这次机会,在摄政王和大皇子见面之前先把人给策反了。
……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快,”少年计从心来,伸手一把拍上了身边距离自己最近的陆从今,理所当然地指挥道,“去帮我把纸笔取来,夜白,帮我研磨……”
陆从今:?
他抬头,瞧见距离小孩不过几步远的笔墨纸砚,有些无语。
“怎么又是我?”虽说语气不忿,但陆从今还是尽职尽责地将东西给人取了过来。陆夜白无奈地摇摇头,便开始给少年研磨。
他大概猜得出三殿下要做什么了。
陆从今好奇地凑过去看他写字:“殿下,你要做什么?”
“给大皇兄写信。”
陆从今:“哦……啊??”
“你要给齐王写信?!”他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睛。
他为什么仿照摄政王的字迹仿照得如此熟练啊!
“嗯。”解庭南头也不抬,下笔飞快。陆夜白瞪了自家兄长一眼,示意他闭嘴。
然后他们看着面前锦衣玉裳的少年三两下书完一封简洁明了的信,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印章模样的玩意,郑重其事地盖了上去。
解庭南扫了桌案上的纸张一眼,满意地吹了吹,让墨迹干涸得快一些。
用摄政王的口吻约大皇子出来,一是能验证对方是否真的是为人所用了、而不是摄政王的新的诡计;二是也能稍微打消大皇子的戒心,不让他在见到自己之前就有和人串通好、统一口供的时间。
一举两得。
陆家兄弟叹为观止。
如今展现在他们面前的信,除了时间地点有相违背以外,其他的部分与原本的近乎一模一样,连私印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仿照摄政王的笔记写下给齐王的书信后,解庭南将那玩意推给陆夜白,告诉对方要以同样的方法送到齐王的手上。自己则倏然站起身来,匆匆往殿外走去。
陆家兄弟被这一连串的行动整得有些发懵,“三殿下,您这是要去……”
解庭南已行至门口了,闻言扭头朝他们露出一个一如过往般纯粹的笑容。
“秘密。”他说着,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送完信后便回来和我看一出好戏罢。”
然后在二人迷惘的眼神里匆匆抽身而去。
等他走后不久,陆夜白一拍脑袋,有些懊恼地垂下头。
陆从今莫名其妙:“你干嘛?”
陆夜白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听得陆从今更悚然了:“见鬼……”
陆从今:???
陆夜白有些头疼,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兄长欲言又止。
他好像忘记告诉殿下一件事情了。
那便是他截下摄政王那信件前,好像隐隐约约看见拐角处一闪而过的另一个黑色的身影。
如若不出他所料……
这应该是皇帝的人。
解庭南拒绝了郭福来的陪同,转而走到了太子东宫。
如今他也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居所,漪阳殿,没什么好的,就是离太子东宫近了些罢了。
——很难不让人怀疑在选址上,太子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解庭南站在东宫外,微微眯起眼。
他是想着在陆从今陆夜白去给齐王送信的间隙,去寻太子和皇帝分别打听打听一些情报,来确认这二位到底对摄政王的计谋知晓几分。
如此,他便能更大程度下帮助南燕避过此劫。
——或说是迎来新生。
东宫的宫人都同他相当熟悉了,见他来也没人拦着,不多会儿孟和便从殿中匆匆忙忙地走出来,恭恭敬敬地告诉他说太子并不在东宫中,他恐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解庭南有些奇怪。
他还没见过哪次太子出门是不带孟和的——除了几年前、那些与他一起谋划要如何查清蛊毒背后支使者的日子。
难不成其实太子还在东宫里?
可太子没理由不见他的。
解庭南:“那他去哪儿了?”
孟和苦笑了一声,十分无奈:“咱家这可不知道了,三殿下是有什么事要寻太子殿下么?要不三殿下您先去主殿坐坐,咱家给您泡茶……”
“…算了。”太子不在,他干等着也没用,还不如先去找皇帝。
思此,解庭南略一颔首,“劳烦孟公公知会太子哥哥一声,就说我找他有要事相商,我便先回去了。”
孟和也没有挽留,只是满脸堆着笑地把人送到了门口,“恭送殿下。”
解庭南摆摆手,又往承乾宫的方向去了。
这个时辰,皇帝也已下了朝,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承乾宫批阅奏折。
哪曾想他一样吃了闭门羹。
留守的高旺一脸抱歉地告诉他,陛下不久前便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儿,不让人跟着也不愿乘龙辇,而是一个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