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之前若说还有碧渊阁弟子不忍取人性命,但如今却再无人对魔兵们赶尽杀绝的手段产生异议了,这样的大仙门是非不分助纣为虐,纵容天医阁与炼器宗如此残害人命,如今又为了平民愤联合起来灭他们的宗门,甚至连这些避难的凡人也不顾惜,实在是死有余辜。
凝霜看着那些粗大的魔豆茎干转头对柳落落高兴道:
“柳月落,想不到你脑子不聪明,竟还能想出这种法子,看来今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待将他们赶出赤霞山,我请你——”
她脸上笑容未散,瞳孔却忽而看向她背后猛地一缩,竟下意识伸手捞住她的肩膀转身挡了过去,只听“噗”的一声,只见她那对襟上绣着的金丝牡丹被染上了一片血色。
刹那间呼吸几乎都停滞了下来,柳落落对上她的一双惊愕的眸子,低头只见她胸口赫然穿透了一只巴掌大的四角星晶刺,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那晶刺又忽而拔出,带着血珠朝飞阁之上飞了回去,绕着阙星翻飞打斗的身影似流星一般飞来飞去。
“大师姐!”
一声呼唤叫回了她的神志,她几乎是想都没想,便慌忙幻化出灵花为凝霜疗伤,但竟对那伤口没有任何效果。
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
“没用的……那是阙星的法宝流星刺……它伤的是我的灵根,你……治不了……”
凝霜呕出一口血,就在这时,只见天地间一片暗沉,四周乌云聚拢,狂风骤起虫鸟四散,一道道鎏金线凭空划过,在整个赤霞山上空组成了一张若影若现足能遮天蔽日的阵法图。
司奇见此神色大惊:“天地流星阵!”
他慌忙冲到聂游云面前:“师父,下面还有凡人!他们不争不抢无非求一个活路,我们怎可一并斩尽杀绝!师父,师父!”
“我们并非未给他们机会,助纣为虐死不足惜!”聂游云冷声道,“你应当怪那罪无可恕的江逆,若不是他和那欺师灭祖的孽徒,这天下也不会搅的一团糟!今日我定要平了这赤霞山,灭了魔道!”
“这阵法有异!”流风紧盯着那阵法图,只见距离最近的那几个魔兵忽而面色青白软下了身体,便冲着远处与阙星正打的难舍难分的江逆大声喊道,“尊上!这阵法在吸食魔气!”
江逆瞥了下方一眼,果然见魔兵们的身体开始出现异常,皆失去功力往下掉落而去。
阙星冷笑道:“江逆,这是专为你改造的新阵图,纵使你有金蝉脱壳之法也插翅难飞!”
“卑鄙!”柳落落咬牙切齿的看向那群高高在上的仙门宗师,正对上了阙星那双冷森森的眸子。
随着震天动地的轰隆声响起,无数流星刺自那诺大的阵法图中落下,快若闪电竟有大半是直追她而来!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急切的喊叫声:
“仙子小心!”
柳落落只觉脸颊一阵刺痛,一只流星刺自她脸侧划过,带着一丝微微的血腥,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只见老村长正以身体挡在她与凝霜身前,无数流星刺自他腰腹间穿过,将他的身体划出无数道狰狞的血口。
“老村长……”
“噗通”一声,老村长的身体倒在地上,本来平整的前胸如今却插着无数只流星刺,像只被扎漏的麻袋一般,不住往外流血。
他费力睁眼望着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急急喘了几口气,便断了呼吸。
她只觉心口一阵闷痛,耳中一阵轰鸣,怀中凝霜哀叫了一声,看着四周的师弟们被那些毫不留情的流星刺刺穿了身体,她呜呜哭叫出声,双手抓着地面想要爬过去。
那些流星刺就像是一群饿疯了的吸血蝇虫,所过之处遍地哀鸣,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结界内屹松遍体鳞伤跪到在地,浑身几乎不见一块完好的皮肤,几个碧渊阁弟子含着泪死死拖着阻止他想要冲过来的身子。
山魈们死伤无数,剩下的几只不顾生死慌忙奔过来阻挡在她四周,飞溅的血滴落在她的脸上,冰凉透骨。
司奇跌坐在地上,呆滞地看着这场屠杀,他扭头看向自己朝夕相处的师父、师姐以及师弟们,从他们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怜悯,看见的唯有麻木不仁和杀意盎然。
穹顶之上的阵图在不断蚕食魔气,丝丝赤红色的气线自江逆身上往上散去,他却面不改色,犹自讽笑道:“好一个心系天下的仙门,好一个仙道宗师阙星,本是屠狗辈装什么道义人,如今不过区区一个碧渊阁,便逼得你现了真形,看来万年前为了那些法宝自极海放出妖魔,再借以立宗立派的主意,也多半有你的手笔吧。”
这句话引得飞阁之上的修士们愣了愣神,皆往阙星三人看去。